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瞬间,原本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课堂,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小豆丁都象是受惊的小兔子般,飞快地窜回自己的座位,挺直小腰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目不斜视,大气都不敢出。
小兕子和城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儒衫、面容清瘦、神色严肃的老者,手持戒尺,缓步走了进来,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看到小兕子和城阳这两个生面孔时,并无太多惊讶,显然早已知道此事。
随即,他出言道:“今日,有两位新同窗添加,望尔等日后,互相友爱,共同进步。”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夫子!”小豆丁们齐声回道。
“好!”夫子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最前方,说道:“今日,我们继续学习《千字文》,打开书册,跟着我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闻言,小豆丁们立刻打开了书册,对照着上面的字摇头晃脑跟读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声音稚嫩却整齐。
小兕子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挺直小腰板,小嘴巴也跟着一张一合,但当她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面前书册上那些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黑点点”时,却发现它们每一个都长得差不多,又好象每一个都不一样!
她努力回想着二姐和狮虎教过她的几个最简单的字,比如“一”、“二”、“人”,可书上的字比那些复杂太多了,它们象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小虫子,看得小兄子眼睛都花了。
夫子念:“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小兕子心里嘀咕:“寒——是哪个?来——又躲在哪里?”
夫子念:“闰馀成岁,律吕调阳。
小兕子只觉得那些字在跳舞,跳得她头晕脑胀。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城阳,只见二姐正认真地对照着书册,手指轻轻点着字句,嘴唇无声地翕动,显然是在默默记忆和理解,她又扭头看了看后面的兰陵和高阳,她们似乎也认得不少,跟着诵读并不吃力。
最终,小兕子有些气馁地收回目光,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衣角,周围朗朗的读书声,此刻听在她耳中,不再有趣,反而象是一群蜜蜂在“嗡嗡”叫,听得她眼皮开始发沉。
起初,她还强撑着不让自己趴下,小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然而夫子温和的声音,窗棂透进来的暖洋洋的阳光,还有那持续不断的、催眠般的诵读声——最终彻底瓦解了她的意志。
没过多久,小兕子的小脑袋终于彻底耷拉了下去,枕在自己胖乎乎的手臂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嘴角甚至隐约可见一丝晶莹她,睡着了。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九州小院,狮虎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她和二姐还有小麒麟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天空中有亮亮的小点点在飞,而不是这些讨厌的“黑虫子”——
坐在小兕子旁边的城阳很快发现了阿妹的异常,看到她竟然在课堂上睡着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轻轻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小兕子的腰。
小兕子在梦里正追着小麒麟跑呢,感觉腰上痒痒的,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小雷——别闹——”咂了咂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城阳:
”
不过可惜,小兕子在学堂上的“首睡”并未持续太久。
正当她梦见自己快要抓住那只调皮的小麒麟尾巴时,耳边忽然传来“笃笃笃”几声清脆的敲击声,仿佛惊雷般在她的小脑袋瓜里炸响。
小兕子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讲台上的夫子正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目光看着她,手中的戒尺轻轻点在桌案上。
周围的小朋友们也都偷偷看着她,有的捂嘴偷笑,有的则是一脸同情。
夫子的声音依旧平和,却让小兕子瞬间清醒了大半:“晋阳殿下,课堂之上,当专心听讲,方能识文断字,明晓道理。”
小兕子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应道:“哦——系子寄到啦~
夫子见状,也不再深究,继续授课。
小兕子努力振作精神,重新坐直,瞪大了眼睛盯着书册,试图跟上夫子的节奏,然而,那些方块字在她眼里,很快又变成了催眠的符咒,夫子的讲解如同远方的梵唱——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她的小脑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眼前的字迹逐渐模糊、
旋转,最终,她抵抗不住那强大的睡意,眼皮缓缓合上,再次伏在案上,回到了她那个有狮虎、有小麒麟、没有“黑虫子”字的美妙梦境之中。
如此,小兕子是睡了被敲醒,醒了没多久又睡着,这一上午的时光就在她半梦半醒间悄然流逝。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她才被城阳轻轻摇醒道:“兕子,下课了,我们该回去了。”
与此同时,夫子的声音也传来:“回去之后,将今日所学《千字文》前八句,每个字抄写五遍,我明日要检查。”
“抄写?”小兕子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凤阳阁内,小兕子还在思考着什么是抄写,李治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进来,望着小兕子和城阳揶揄道:“兕子,城阳,今天上学感觉如何?是不是比修炼有意思多了?”
“还好吧!”城阳点了点头,她早就经过启蒙了,所以对于读书学习还能接手。
而小兕子则是嘟着嘴,含糊道:“唔——字字——好认——像小虫子——系子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李治一听,顿时乐不可支,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我就知道,咒子你肯定敌不过夫子的之乎者也!”
听到这话,小兕子顿时有些恼了,跺了跺小脚道:“哼!一定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