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与崔清荷落座之后,钟离权说道,“以你二人这身隐匿法术,能杀得了宋天熙倒不意外。老夫却不知,崂山说你二人所修功法乃是邪魔外道,是何缘由?”
清荷自答道,“小女子曾在君山秘境收服花妖,当日若非放出花妖遮掩,也难以将宋天熙引入陷阱。”
说话间,清荷便把花妖琼娘放出来,琼娘也自乖巧,向钟离权行了一礼,“琼娘见过老神仙!”
钟离权看了琼娘的修为,魂魄已然凝练,快要修到八级化形了,不觉暗自称奇,草木妖精极为少见,却也并非天生坏种。
江源也答道,“小子虽主修冰法,却是源自玄门正宗,并非阴邪魔功。”
江源抬手摄取南宫秋刚刚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杯中茶水倾刻变成冰晶,又在一息之间化为茶水。
在元婴后期的钟离权眼里,这一手冰法必然是纯正道门功法,且他二人此刻都显出金丹后期修为,能活捉宋天熙自是没有疑问。
“你二人如何断定老夫便知正魔之争的往事?”
“小子并不确定,只是推测,庐山一直隐世不出,无心与道门大宗争夺名利,便很有可能守护着重大隐秘。”
钟离权自是明了,这二人看起来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却能凭借一张留影符策动天下大宗,把崂山连根拔除了。
引动如此大的因果,还能全身而退,消失多年之后,又主动调查正魔之争,的确不是一般人。
“庐山自是有些隐秘,却不足与外人道。既然诸位青年才俊主动介入正魔之争,庐山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
褚云飞大喜,“多谢前辈!”
钟离权这才饮了一口茶,“先别急着感谢老夫,若魔道大举进犯,中土道门能活下来的恐怕十不存一。”
褚云飞倒是没想到这般严重,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那萨神教赫图的冰法,极似消失数千年的阴魔宗功法,老夫也只是从隐藏典籍中得知一二。阴魔宗三千年前便险些复灭中土道门,佛道两家联手才堪堪将其击退,若真是阴魔宗,蛰伏三千年之后再犯中土,绝不是那么容易退却。”
江源倒是有些好奇,“却不知那阴魔宗可能隐匿在何处?”
钟离权思忖片刻,“典籍记载,阴魔宗盘踞在极南之地,虽只有方圆三千里,却终年积雪极为寒冷,半年白昼半年黑夜,门下弟子皆修炼冰法,擅长隐匿之术,酷爱吞噬修家魂魄。”
褚云飞问道,“若与阴魔宗对战,何种道法能克制其魔冰之术?”
“这正是老夫担忧之处,三千年前太乙宗五雷正法便是阴魔宗的克星,如今的太乙宗似乎丢失了五雷正法传承,杀力弱了不少。”
秦飞鸿不禁大骇,难怪关沧海不让自己修炼太乙宗雷法,真是功法出了问题!
想到此处,秦飞鸿就更加后怕,连秘传素女功也被篡改了,难道太乙宗内隐藏着阴魔宗奸细?
秦飞鸿随之又想到关沧海的雷法,的确比太乙宗雷法高明太多。
江源此刻也大概明白了,长白山那些人必然与阴魔宗有关,看来中土修仙界不会太平了。虽然是无意撞破,但此次正魔之争,自己定然无法置身事外。只是,若自己强出头,必然被推上风口浪尖,到时再被太白金星感应到,绝无幸免!
江源刚进来这间茅屋,便看到南宫秋在草墙上挂了一幅字,乃是五柳先生的绝笔,《归去来兮辞》。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看到这幅字,江源立马想到,老牛说他从桃源福地出来过,又自己回去了。
五柳先生去过桃源福地,又自安然返回,或许也是仙人下凡渡劫,晚年醒悟,即将归于天界,才留了这么一首词!
“难道我江源的归宿只能在桃源福地?”
江源心中产生一个念想,是不是太白金星故意放自己出来,为中土道门出一份力,积攒一点功德,再抓回天庭受审,以免被绑上斩仙台魂飞魄散。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太白金星哪能为元婴级的小事费力谋划,正如那张猎户所说,“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茅屋里一时沉默。
良久之后,钟离权才开口,“适才老夫已禀告化神老祖,你们几人暂且在此处歇息,老夫去去就来。”
说话间,钟离权便已经消失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钟离权来茅屋的不过是一具分身,他必然是要去往庐山秘境面见化神老祖,因此将分身收回了。
南宫秋长吁一口气,这个茶煮的,出了几身冷汗!
秦飞鸿再也忍不住,“关先生岂非早就看出太乙宗雷法有误?”
江源也是无可奈何,这个麻烦是自己找的,“秦仙子可还在修太乙宗雷法?”
“听关先生之言,并未修习雷法,且补齐了素女功,才有幸凝结元婴。”
南宫秋也有些迷糊,怎么秦飞鸿一再称关沧海为先生,甚至比面对自家师尊钟离权更加敬畏?
江源感叹,“若猜测不错,魔道在中土大宗的布局长达千年,早已渗透各大宗门,连太乙宗的内核功法传承都出了问题,简直难以想象。”
秦飞鸿反正豁出去了,“那日关先生施展的雷法,的确比飞鸿所学强上数倍,难道关先生所得机缘,便是太乙宗哪位前辈的衣钵?”
这话一出口,连褚云飞都吓了一跳,这要是引起了太乙宗猜忌,只会比崂山更加疯狂,必然要抓了关沧海搜魂不可。
不怪秦飞鸿会这么想,关沧海亲口承认自己得了大机缘,一眼看出她雷法有误,又说素女功不全,全都验证了,若非得了太乙宗前辈衣钵,哪能如此巧合?
江源倒是不太在意,“但凡玄门正宗心法,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我当日只是看出秦仙子水火灵脉隔绝,导致气血不畅,或是雷法有误,又或者是与素女功一类的功法犯冲,没想到秦仙子是两者兼有。”
秦飞鸿大汗,“飞鸿若非得遇关先生,恐怕早就没命了!”
江源看秦飞鸿一副想要跪拜的架势,的确有些扛不住,便传音说了几句口诀。
秦飞鸿听了之后,深鞠一躬,当即坐下来调息。
南宫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嘛!
褚云飞却知道秦飞鸿得了指点,心中自是欢喜,随后也聊到一些功法上的事情,“罗浮山功法也有许多谬误之处,需修炼之人自行摸索,若完全按照功法修炼,必然会出岔子。云飞从未想过是有人故意篡改功法,若罗浮山也被魔道渗透……”
崔清荷突然想起一事,便传音给褚云飞,让他查一查司空长老的嫡孙司空熠,若有可能,崔清荷想当面问他几句话。
褚云飞听说是四十年前的公案,也觉得颇为诧异,他对静玄自然是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