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香积钱无法兑换,关老爷子立马就崩溃了。
五百万钱,那可是关家的全部家当啊,无法兑换那还怎么活命?
吵闹半晌,有个披着袈裟的大和尚来开解,“只是暂停兑换,又不是不认,何故吵闹?”
江源只有拉着老父亲退走,到茶楼酒肆打听,原来北方出了大事。
听说皇后囚禁了皇上,她自己要当女皇。
关老爷子吓得一口茶都喷出来了,这才想起白瞎子说的,“阴阳倒转,天下大乱。”
可是已经逃到南方了,怎的还是没躲过祸事?
江源也是纳闷,应该还有几年才是武则天登基,怎么会提前了?
只能开解老父亲,钱财乃身外之物,战乱将起之时,全家人都逃出来了,也算是躲过了一桩祸事。
否则,要按往年惯例,只要起了战乱,无论官兵贼寇,首先洗劫的就是关家那样的小镇财主,事后根本无处追偿。
况且,仗打完了,香积钱总还是可以兑换出来的,在那之前,儿子一定想办法养活家人。
关老爷子唉声叹气回了客栈,一路嘀咕,只怕客栈都没法住了。
不能顺利安家落户,且囊中羞涩,需得立马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此事自然破坏了江源的计划。
这两日,江源就乔装打扮了一番,四处打探消息。
总算是明白了香积钱无法兑换的原因,听说京城最大佛寺,有个大和尚私自挪用千万贯钱,潜逃途中被杀,钱财却没能追回来。
如此巨大亏空,引发北方数万大户挤兑香积钱,天下佛门不得不暂停香积钱兑换。
江源心中明了,此事必然和改朝换代有关,无论谁打赢了,总得等到新皇登基,为了稳定朝纲,才会想法子填补漏洞,香积钱才有可能兑换。
关家却已经捉襟见肘,如何才能破局?
又两日,江源得了个小道消息,听说往南三十里的清远镇有位定远将军,剿匪时膝盖中箭,遍寻良医不可治。
在此兵荒马乱之时,纵然是地方三品大员,也不及一个手握兵权的五品武官。
此事还得清荷出力,能不能在此处安生,就看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
“给定远将军疗伤?”
清荷有些诧异,她当然知道官场有多凶险,尤其是武将,根本杀人不眨眼。
“你那回春术已然纯熟,自可帮他治好腿伤,有个治愈大将军的口碑,在本地开设医馆的事就成了大半。”
次日,定远将军府门前来了两个人。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生得颇为俊俏。
一个带着斗笠面纱的妇人,显是这位少年郎的家眷。
守门的兵士喝问,“来者何人?”
少年郎拱拱手,“在下夫妇云游至此,听说定远将军剿匪受伤,特来救治。”
兵士正自思量,门内出来一位中年文书,仔细打量少年郎,不敢相信此人能懂什么医术。
清荷看到门前盆栽有棵小树枯萎大半,于是抬手抚摸。
文书正自好奇,突然发现那枯萎的小树生机勃发,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跑下台阶躬身施礼:“原来是两位仙师,仙师里边请,小人这便去禀报将军。”
那定远将军袒胸露乳,斜躺在一张软榻上,神情萎靡。右腿裹着纱布,不见血色,却隐隐渗出黄水。
江源还未靠近都闻到一股恶臭,显然那伤口已经腐烂。
将军看了江源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哪来的孩童,可是来消遣本将军?”
那赵文书刚想开口辩解,江源却拱拱手,“成与不成,将军一试便知。”
将军不再言语,偏过头去只是不理,也算答应了。
赵文书连忙使唤丫鬟,拆开将军腿上的纱布。
江源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出来,先前箭头射入了膝盖骨,骨下筋膜受损,又在一个经常活动的部位,因此久治不愈。
如今已经腐烂到骨头里了,寻常医家必然束手无策,这要在后世也只能截肢保命,否则拖成了骨髓炎,死路一条。
江源装模作样在将军腿上点刺了几下,将军吃痛,大叫起来。
江源随即说道,“伤筋动骨,且迁延日久,但依然可治!”
定远将军这才正眼相看,“果真能治?”
昨天来了个老骗子,说要锯了他的腿,定远将军差点拔剑剁了那老东西。
江源吩咐婢女去打一盆清水来,要用大盆。
然后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丹药,顿时满屋清香。
江源把一半药丸放入盆中化开,清洗腐烂的皮肉,右手故意掐得重了些,将军再次惨叫。
江源摆摆手,示意清荷过来帮忙。
清荷去了斗笠面纱,双手按住将军大腿,她早已凝聚真气在手,只等江源招呼,这才是真正的回春术治疔。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随着江源的清洗,换了一盆药水之后,将军腿上的伤口明显变得红润,不再是那种腐烂不堪的样子。
清荷却已经面色惨白,法力耗尽的样子。
江源于是停了手,“今日便到此为止,我夫妇明日再来!”
将军痛苦减轻大半,关键是看到了治愈的希望,不由得热泪盈眶。
“两位果真是仙师,在下适才多有冒犯,还望仙师恕罪。”
江源拱手想要告辞,将军却跳将起来,那条伤腿竟然能动了。
“岂有让仙师来回奔波之理,不若就在府中歇息。”
“将军客气了,我二人还有家眷在外,不便在此过夜。”
“总要吃过饭再走嘛,赵掌书,即刻设宴款待仙师!”
这些自然都在江源的算计中,席间,定远将军和赵掌书才注意到清荷的容貌,果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令人羡慕。
酒过三旬,定远将军抱拳,“不知仙师在哪处仙山修行?”
江源还了一礼,“请将军见谅,宗门有些规矩,不便透露跟脚。”
“那便不问,只是不知仙师在何处落脚?”
“还未寻到落脚处,家眷都在城北三十里小镇等侯!”
“哎呀”,定远将军差点把受伤的大腿拍断,“何必再往它处,不若就在本镇落脚。”
江源略有迟疑,“这……”
“不必客套,赵掌书即刻遣人,去把仙师的家眷接来。”
江源又拱拱手,“将军有所不知,此番是奉师门之命,下山历练,且带了俗家家眷,共有十几人,万不敢叼扰将军府。”
“此事有何难,在此街面随便找一处宅子,莫说十几人,一百人也住得下。”
已经无法推却了,赵掌书离席安排了兵士前去接人,又问江源要了信物,保证天黑之前把人接来。
饭后饮茶闲聊,江源才说到,“我夫妇二人学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法子,师尊掐指算出,不久将会天下大乱,灾祸四起,遣我夫妻下山开设医馆,救治百姓积攒功德。”
定远将军自然早就知道,朝廷即将剧变,战乱必然免不了。
不管是跟着谁,仗总是要打,身边有个起死回生的仙师,是我老薛的福气,哪能让他跑了。
“如此甚好,我老薛在此地还有些排面,定然帮仙师把医馆开设起来。”
江源心中窃喜,这就搞定了,“怎能劳烦将军?”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此番治好腿伤,可是救了我老薛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