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不行啊,明朝的大同守军从壳里钻出来添加了战斗,我们正面的防线要崩溃了!”
“是啊大汗,卫拉特的营盘也完蛋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组织勇士去反击!”
“我们的部众连续攻城多日,已经疲惫不堪,如今都不能再战了,大汗,撤退吧!”
俺答汗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不足三千人的骑兵打的丢盔弃甲。
从他起兵一统漠北开始,就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从来没有!
而今天,却真实的发生在了他的眼前,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他晕头转向。
他当然知道,无论是那突然发起进攻,如同疯魔一般,战斗力剽悍至极的一百先锋,还是后来跟进的两千骑兵,亦或,是再跟上来的千馀名明军步卒。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能力吃掉他这五万大军。
但奈何他统一漠北的时间还太短,各部对他的忠诚也并非发自真心,更要命的是,最亲近他的永谢布,从一开始就完蛋了。
力量失衡之下,仅仅掌握着土默特本部五大营的俺答汗已经没这个本事强令其他各部俯首。
现在,这些胆小怯懦的万户们都怕了,他们想逃,想要放弃这本来已经唾手可得的大同城:
俺答汗虽然心中怒火万丈,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如果还想继续当这个大汗,那就必须听从这些人的“合理意见”。
虽然这次撤兵可能会让他的威信一落千丈,但这跟这些万户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才不管这些,只要保得住他们的部众,能让他们继续在草原上称王称霸,管他谁当大汗呢。
“哼!我们走!”
死死的瞪着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家伙,俺答汗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既然决定跑路,那现在就比一比谁跑的更快。
跑得快的没有奖励,而跑得慢的却有惩罚。
那些已经杀疯了的明军,可不会管留下来的人是谁。
俺答汗只要带着自己的部众跑得比其他人快,就等于变相用明军的手削弱了其他人。
还能保持相对的平衡。
不患寡而患不均,古人诚不我欺!
俺答汗这一跑,剩下的鞑子大军自然是做鸟兽散。
他们的军队本来就不是靠着强有力的军纪组织在一起的。
说白了,跟着你们这些头人能抢到东西,大家才肯跟着你们干。
这种制度一层层向上,最终汇聚到俺答汗这里,所谓蒙古帝国,大元王朝,黄金家族的荣耀,那只是最上层才会关心的东西。
底下的普通人是很现实的,你这个头领一旦失去了带领大家的能力,那便立刻拜拜吧您嘞。
“商太医您看,鞑子乱了,他们可能要跑!”
浑身大汗淋漓,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形象相当狼狈的孙雄喘着粗气,毗着牙来到了商云良身边。
一个小时的运动狂热已经结束了。
他们这一百人折损大半,但没人能否认,他们几乎是完美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子的军营已经彻底失去了组织,后续跟进的张参将把缺口扩大,到了现在,他们终于坚持不住,全军动摇。
“可惜了,大同城里就跟出来一千来号人,要是全军出动,他们从东门杀出,两面夹击,这些鞑子就得都留在这里!”
骑在马上,被拦住压根不让深入战场的商云良颇有些遗撼地摇了摇头。
朱希忠,龙大有,李再王八蛋那是内部矛盾,收拾子那是敌我矛盾,先后顺序是不一样的。
“嗨,别叹气了,您已经做到极限了,说实话,我都没想到您不经过大同那些人的同意就能让里面的兵跟着您干。”
孙雄本来想拍拍商云良的肩膀,但看了看自己几乎被血水黏住的手掌,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的人听不到他俩的说话,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给您提个醒,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您在大同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京城诸公是怎么看您的。”
“但您毕竟不是我大明军官,不是军官却能凭借您自己让士兵跟着您走,您多注意。
“朝廷里那帮人都在盯着,不少人就是攀附咬人的狗,您还是小心些。”
他这话说的诚恳,商云良听得出来。
商云良很清楚自己调兵之后的弊端,但他不后悔。
况且,就是成国公前来质问,真以为他会乖乖认错?
扯淡!
1量清晨,天光大亮。
有气无力的阳光再次点亮了这片血腥气仍旧久久不散的战场。
本该继续的大同攻防战却在昨天夜里真然而止。
大同的东门终于不情不愿地打开,象是惧怕迎接城外那些血战之后,浑身煞气的勇士。
成国公朱希忠依旧穿着他那身银色的甲胃,但领在队伍最前方的大旗却屏蔽了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黯淡不少。
一队队明军跟着他从城门中开出,面对着狼借一片的鞑子营寨,面面相。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辉煌的胜利与他们无关。
俺答汗的五方大军已经在数日的猛攻中快要把他们逼入了绝境。
然而,一支宣府方向来的骑兵,在一个叫商云良的医队使的率领下,一场夜袭,就杀的这些子四散而逃。
这样一比,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显得苍白。
东门之外的空地上,活下来的宣府骑兵和京营步卒,列着最整齐的队列,雄起起,目光带看骄傲,注视看这些灰头土脸的同袍。
看到朱希忠靠近了,商云良带着张参将,孙百户以及那位京营的游击将军驾马走了过去。
“见过公爷。”
四个人中,唯有游击将军在马上拱手行礼。
朱希忠的脸皮微微抽搐,他强行扯出一点笑容:
“好!非常好!你——-临机有断,率我京营士卒发起突袭,一战尽灭丑虏,壮我大明军威,好!我要向皇上给你表功!”
场面话好听,游击将军脸上露出笑容。
他扭头看了眼商云良。
商云良冲他点了点头。
这人毕竟是朱希忠的兵,以后还是得吃京营这碗饭,他理解。
朱希忠有点不想跟这四人中最前方的商云良对视。
他自觉有话跟这个他彻底看不透的医队使说。
只不过有些事,并不适合放在宣府这些“外将”面前去谈论。
又有点开始下雪了。
腊月二十九。
再过两天就是嘉靖二十二年了。
呼吸了一口冷到彻骨的空气,成国公朱希忠终于看向了商云良:
商云良挑了挑眉毛。
“好,听国公爷的。”
他回答。
后面,两位宣府的军官则是对视一眼,大笑道:
“既然国公爷有事,那我等就在城外打扫战场。”
“我宣府的大军快要到了,孙百户,遣使。”
“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