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冯振东的一番操作,厂内短暂的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接连一个月平静得让许多人都感到了不安与心慌。
一个月的时间里生产处跟后勤处平日的矛盾也没了,月初的厂内会议上双方也和谐得渗人,几乎没有任何争吵。
这股诡异到让全体干部都毛骨悚然的气氛就像是一颗巨石压在了他们的心口,让很多人科室科员对自家科长那副忧心忡忡的神态也是颇为好奇。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接下来就静候时机,等老李那边的人出事~双方就会把矛头对准对方。”
生产处那几个倒霉蛋之所以能那么精准的被人举报,全都是因为吴浩在各个车间里的支持者提供的线索。
吴浩打开桌上的四个饭盒,又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的油炸花生米与一只烧鸡,一边打开酒瓶一边回答道:“嗯,现在李怀德跟杨国栋都处于相互猜忌的过程,双方就像是一个炸药桶,就差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
“有什么想法吗?”冯振东撕下一个鸡腿一边啃一边随意的问道。
“刘岚!”
“她是李怀德的姘头,这件事情其实轧钢厂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罢了。”
“不过我个人觉得,李怀德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她很可能就是李怀德设下的一个圈套,等着别人利用这个事情抨击他。”吴浩撸起袖子也撕了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对于刘岚跟李怀德的关系,在轧钢厂算不上是家喻户晓,但知情者可不少,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居然从未有人进行过检举或是借机发难。
很明显,她就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破绽,是李怀德有意为之的安排。
所以即便是被坑了一次,从原定书记职务变成副书记的杨国栋也一直没有利用这件事情去威胁或是发难,显然早就看破了这个圈套。
“越是明显,越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越不会有人钻进去。”
“可要是偏偏有人钻进去,那就证明钻进去的那个人的zz嗅觉跟头脑一定简简单。”
“那就不会是高层的命令,而是底下的人不听号令做的糊涂事!”
“这么一来,呵呵,李怀德一定会认为是生产处底下的人想要邀功,换句话说就是他会怀疑老杨那边人心浮动,已经慌了神,担心被人暗中下手,所以才会病急乱投机的想先动手为强。”吴浩吃完一个鸡腿摸了摸嘴,端起酒杯先敬了一杯,随后一边抓着花生米吃一边把心里算计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差点火候!”
“为了避免他们能坐下来谈,刘岚的事情一旦起了舆论,立马就要有一个在李怀德那边有着足够分量的人出事。”
“这么一来,李怀德底下的人同样会慌,也会架着他宣战。”冯振东不假思索的补充道。
谋划了那么久,他也在脑海里想过无数次种可能,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把双方架起来,斩断他们能够坐下来和平谈判的机会。
功臣!
双方派系肯定有着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他们的宏观骨之臣,只要这个人出了事,其余的核心班底都会义愤填膺。
这把火才能彻头彻尾的烧光他们之间能够压制住愤怒的理智。
届时,双方麾下的科长,副科长众人都会认为对方容不下自己,秉承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想法,一定会争先抢后的怂恿他们。
底下的人一闹,作为双方派系领头羊的杨国栋,李怀德就彻底没有后路可走,必须得给下面人一个满意的态度,否则就会面临人心会涣散的局面。
“想要把这把火点燃,那就还缺一个重要的人。”冯振东若有深意的举起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嘴角的笑容耐人寻味。
“我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呗?”吴浩苦笑一声,他自知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他就彻底没了退路,只能跟着面前那的老同学一条道走到黑。
他是杨国栋的派系成员之一,只要他跟后勤处的人一旦发生矛盾,随后对方刚好出了事,那么他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接着他在出了事,那么老吴就能够以“儿子被人整”的理由进场为儿子引起争端,胁迫杨国栋一派拿出态度。
到了这个地步,杨国栋这个副书记是没有胆子把事情往下按的,吴浩可是吴远山唯一的独子,俗话说得好,人活一辈子,前半辈子为票子,后半辈子为儿子。
吴浩都出了事,他这个还有十来年就退休的工会主席凭什么咽下那口气?
杨国栋只要有一丁点退缩或是不愿跟李怀德发生冲突的意图,他就得掂量掂量吴远山一旦跟他翻了脸,没了工会的支持。
他那个副书记会失去多少工人的支持以及工会在厂内的票数支持,他那把副书记的椅子还能不能坐得安稳。
想当年李二但凡敢为了与亲大哥保持对峙选择放弃任何一个心腹,那都得在宣武门之前就被人砍成臊子不可,更何况是杨国栋跟李怀德本就是势同水火的竞争关系。
“我得琢磨琢磨跟哪个倒霉蛋搞点冲突,回头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落下什么病根~”吴浩坦诚的接受了已深入局的计划,半开玩笑的打趣道。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要入局,那么事就不能太假,必须得真,既然要假戏真做,保卫处审讯流程也得走一遍,该吃的皮肉之苦还是得吃。
“安心吧,谁落病根,我也不能让你落下病根啊~”
“这件事我来安排,给你一个合理合法被审讯的局,最后在合理合法的把你放出来,到时候在给你整上一个大字报澄清。”冯振东哈哈一笑,语气坚定的安抚道:“你可是我未来扶持的重点对象啊~我哪能让你存在污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