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瑛一步迈出,抱拳道:“启禀大将军,末将愿为大将军去劝降左右二营叛军!”
曹瑛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以目视之,露出惊讶之色。虽说有数千人因为攻心之计选择投降,但是谁又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是孙公周的死忠分子。
劝降劝降,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你人站在外面喊几句就咔嚓打开营门投降。
进入敌营,那可就是到了他们的地盘。万一里面有孙公周的死忠不讲规矩,想杀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仲煌忠勇,实乃三军表率,只是孤身入营,恐有危险啊。”
朱彦荣对于曹瑛甚是喜爱,此等人物若是殒命敌营之中,实在是可惜。
却不想曹瑛正色道:“大将军,为国平乱正是兵将之职责所在。瑛多蒙受大将军厚爱,正是为大将军分忧解难之际。攻心之计乃是瑛所出,这劝降之事也自当瑛亲为。”
慕容徒甚是钦佩,见曹瑛如此,亦是助起一臂之力。
“大将军,曹郎非无的放矢之人,口出狂言之辈。徒见仲煌如此坚定,想必心中有数,不如让仲煌一试。”
刘穆之说道:“大将军且让仲煌一试,若是担忧敌营有害人之心,不妨让应龙将军与薄青先生陪同。应龙将军神勇无敌,薄青先生剑术高超,想必定能护得仲煌安全。”
朱彦荣见状无奈,只得道:“唉,曹郎真忠勇也,待功成之日,我必亲自向陛下为仲煌请赏!本帅便令应龙、薄青陪仲煌前去。”
曹瑛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叛军左营,只因投降的那些兵丁之中从左营出来的人数是最多的。曹瑛找他们问过左营的情况,得知里面的将领还因为降与不降有过争执。
义军左营内,宇文贺六、袁景、慕容信、彭喜、侯莫陈岭、李如虎、高濑、元福宝八人此时同处一帐,元福宝拎着酒坛将八个陶碗倒满酒。
“今日正好咱们八个人都有空闲,轮不到咱们去值班,可得好好喝上一次!”
“先干了这碗!”
八人将陶碗一碰,将美酒一饮而尽。元福宝年龄最小,平日里多赖众人照顾,又是主动为众人倒酒。
只是正喝之间,高濑却是长叹一声。
侯莫陈岭问道:“老高你叹什么气?莫不是还在为夏隗兄弟担心?”
“夏隗老哥偏向投降,却偏偏当着杜包的面说了出来。这杜包气量狭小,先前又因为其麾下劫掠民妇被夏隗老哥所杀,结了梁子。他是孙公周的嫡系,忠心耿耿…”
李如虎说道:“其实我也赞同夏老哥的意见。”他环视其馀七人,“我是看不出咱们还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与其以叛乱罪人的身份去死,我倒是蛮希望能换身皮。”
李如虎的祖上也是阔过的大家族,只可惜家道中落,从他父辈时就只能沦落到军镇。所以他想要走上正道,走向政道。
见好兄弟李如虎突然敞开心扉,众人还是有点吃惊的,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因为他们也不打算跟着孙公周混了。
当初跟着造反时可是画了一张大饼,让所有人都眼红了。可是现在呢?宏图伟业就是现在的一座易城孤城?这就是要带着军镇兄弟打下的天下?
这就是诈骗!我要退钱!我要退群!
李如虎开了口,其馀人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不过慕容信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起身看了眼帐外,方才重新回来入座。
“虽说如今孙公周式微,但是仍不知这军中还有多少痴心之人,切记小心。”
侯莫陈岭叹了一口气,“每日听那营外的劝降声,军镇乡音时时绕耳。当初多少兄弟,现在还剩下多少兄弟是熟面孔?这降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兴许咱们兄弟跟着朱彦荣还会有封侯之日,呵呵。”
宇文贺六与高濑碰了一碗,宇文贺六说道:“如今大营主将是郭阳晖,我感觉郭将军的心里是和我们一样的打算,但是副将关济可是孙公周的人啊。”
高濑擦了擦嘴角,“要不咱们干一票大的,召集人手先把以关济、杜包为首的人给拿下…”
显然,高濑的决定很胆大。
彭喜突然起身,众人纷纷闭口。彭喜掀开帐帘,一名传令兵正好说道:“彭将军,晋军来了使者,郭将军召集诸位将军集合。”
“行,我知道了。”
元福宝惊讶道:“晋军使者?莫不是来劝降的?”
袁景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十有八九,不过主事的终究是郭阳晖与关济两人,咱们先看看再说。”
郭阳晖的大帐内,左营诸多将领都已到位。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那个名声大噪、英武不凡的帅气男子。
“你便是巍山曹瑛曹仲煌?晋军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曹瑛不卑不亢,客气的抱了抱拳点头应道:“某家便是巍山曹瑛,大将军以我为使,此行的目的其实在场诸位都心知肚明。”
“诸位都是北地豪杰,弓马娴熟一身本事。本该投身军伍,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光耀门楣,不应屈身从贼。如今孙贼已被困孤城,北地诸镇都已收复。镇内的父老乡亲,姊妹兄弟都在等待与各位的团圆。”
曹瑛的声音带有北地军镇特有的声色,就宛如毒蛇一般缠上了他们的心头,有几人似乎想到了谁,哪怕是迎着枪林箭雨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他们竟然红了眼框。
这种情绪在大帐内不断蔓延,关济却是冷哼一声:“昔日我等为镇民之时,便是因为朝廷无道,欺压我等,活不下去了方才跟随孙将军意欲重开新天。似你这等朝廷走狗,也妄想拜将封侯?”
曹瑛也不恼,“诸位兄弟的遭遇实乃是当地镇守之责,只因诸军镇乃我大晋北方之屏障,若是被草原蛮子伺机而动则国家不宁,天下不安。”
“大将军当任巍山镇守本欲收集证据,将一切上报给陛下,怎料孙公周已然杀官造反。如今孙公周大势已去,诸位又何必执迷不悟。”
“我家大将军出身朱氏,名门显贵。跟随他又怎会担心日后不能拜将?不能封侯?难道跟着他孙公周便能实现这一切吗?”
曹瑛毫不客气的点出了孙公周如今的局面,就简直是路边的一条狗罢了,虽然还有咬人的能力,但是逃不过被大晋、被朱彦荣一脚踢死的下场。
杜包当即拔剑指向曹瑛,怒骂道:“亏你曹瑛还是巍山豪杰,却不想早就成为了权贵的走狗!现在就看你有胆走进来,有没有机会再活着走回去了!”
夏隗也是迅速出手拦住杜包,不过却并没有拔剑,只是以剑鞘相拦。
杜包本就与夏隗不和,见夏隗竟然敢出手阻拦,那是火上添油,更增三分怒气。
“好好好!难怪你夏隗想着投降,原来早就和晋军勾搭好了!今日我便为孙将军除去你这条吃里扒外的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