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干事再次出现,而且是直接冲着我来,食堂里原本就有些异样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几个帮厨下意识地放慢了手里的动作,耳朵却竖了起来。刘班长眉头紧锁,杨师傅切菜的手也微微一顿。
“何雨柱同志,跟我来一下。”张干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比上次更加严肃。
我心里一沉,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许大茂的动作这么快?还是易中海或者贾家在厂里使了劲?
跟着张干事再次走进那间僻静的储藏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何雨柱,”张干事开门见山,目光锐利,“有人向厂里反映,你近期生活作风奢侈,购买了大件贵重物品收音机,与你目前的工资收入似乎不太相符。厂里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希望你如实说明购买收音机的资金来源。”
果然是因为收音机!而且直接质疑资金来源!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态度依旧恭敬但坚定:“张干事,购买收音机的资金来源,我上次就跟您汇报过,也跟院里的邻居们解释清楚了。主要来自三部分:一是我工资积攒,二是我在厂技能竞赛和茶话会表现突出获得的奖金,三是我经厂工会批准、前往红星配件厂进行技术协作获得的劳务补助。这些都有据可查,票据我也都保留着。”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厂里需要,我可以立刻将所有的票据,包括百货大楼的发票、厂里的奖励证明、工会的外派介绍信和配件厂出具的劳务补助证明,全部拿来供组织审查。每一笔钱,都来得光明正大!”
我故意把“组织审查”说得响亮,表明我愿意接受最严格的检查。
张干事仔细听着,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听说你在院里,因为这台收音机,和邻居闹得不太愉快?”
他连这事都知道?消息传得真快!这肯定是院里有人把状告到厂里来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适当的无奈和委屈:“张干事,不瞒您说,是有些人不理解。可能觉得我一个年轻厨子,不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但我认为,靠自己的劳动所得,改善生活,学习知识,了解国家大事,这符合国家提倡的精神。院里有些老观念,一时转不过来,我也没办法。但我始终坚持,我的行为没有任何违反厂规厂纪和法律法规的地方。”
我把问题拔高到“劳动光荣”和“学习知识”的层面,同时暗示院里有人思想守旧。
张干事沉吟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合上笔记本,说道:“何雨柱同志,你的情况我了解了。厂里接到反映,进行调查是必要的程序,也是对每一位职工负责。既然你的资金来源清晰,票据齐全,那就没有问题。靠本事吃饭,改善生活,厂里是支持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告诫:“不过,作为厂里的职工,尤其是近期表现比较突出的年轻同志,也要注意影响,处理好邻里关系,不要因为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引起不必要的矛盾和议论,影响到工作和厂里的声誉。”
“是!张干事,您的教诲我记下了!我一定注意团结邻里,安心工作,绝不给厂里添麻烦!”我立刻表态,心里明白,这次调查算是过关了。张干事最后这番话,既是提醒,也算是一种保护,表明厂里高层(至少是后勤处这一块)对我的行为是基本认可的。
“嗯,回去工作吧。”张干事摆摆手。
我再次道谢,退出了储藏室。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但更多的是庆幸。幸好我所有收入来源都正当,票据齐全,否则今天这一关就难过了。
回到食堂,众人看我的眼神又有些不同。张干事两次找我谈话都没事,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刘班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带着鼓励。杨师傅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专注地炒着他的菜。
许大茂下午又溜达过来,看到我安然无恙,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不解,没敢多待就走了。
我知道,厂里这条线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院里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下班回到四合院,气氛明显不对。
易中海居然主动站在中院,像是特意在等我。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阴沉,反而带着一种故作平和的表情,但眼神深处的那丝冷意却挥之不去。
“柱子,回来了。”他先开了口。
“一大爷。”我点点头,停下脚步。
“今天厂里……没事吧?”他貌似关心地问。
“没事,谢谢一大爷关心。厂里就是例行了解点情况,已经说清楚了。”我坦然回答。
“哦,说清楚了就好。”易中海点点头,话锋一转,“柱子啊,你看,你这买了收音机,是好事。不过呢,咱们院毕竟是个大杂院,住着十几户人家。你这收音机一响,声音大了,难免会影响别人休息,特别是后院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你看……是不是注意点音量?或者,尽量在大家都没休息的时候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开始用“影响邻里”、“打扰老人”这类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限制我使用收音机了。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无法在资金来源上做文章,就从使用上找茬,试图削弱收音机给我带来的优势和影响力。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从善如流:“一大爷提醒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音量,尽量不影响大家休息。主要是想听听新闻,了解下国家政策,不会开太大声音的。”
我再次强调“听新闻”、“了解国家政策”,把他“影响休息”的帽子轻轻挡了回去。
易中海被我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还反过来将他一军。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嗯,你心里有数就行。”说完,背着手转身回了屋。
我知道,他绝不会就此罢休。这只是第一波试探。
接下来的几天,院里的暗流更加汹涌。贾张氏见厂里调查没把我怎么样,更加气急败坏,在院里指桑骂槐的次数更多了,虽然不敢再直接提我的名字,但那含沙射影的功夫愈发纯熟。
秦淮茹似乎真的被她婆婆逼着,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中院出现,洗衣服、晾被子,眼神总往我家瞟,带着一种复杂的幽怨。但我一概视而不见。
许大茂则彻底沉寂了下去,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
而我的收音机,成了院里最受关注的焦点。我遵守承诺,将音量控制在只有自家能听清的程度。但即便如此,每当新闻时间,总有邻居假装路过我家门口,或者开着窗户,竖着耳朵偷听。阎埠贵更是找借口来串了两次门,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台收音机。
我知道,他们既嫉妒,又渴望。这台小小的收音机,不仅是我连接外界的窗口,也成了撕开这个封闭院落信息茧房的第一道裂缝。
易中海的权威,正在被这无形的电波一点点侵蚀。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这一次,恐怕不再仅仅是针对我和我的收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