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华说了滚,但最终还是给了钱。
高夏当天晚上去了胡同里的修车铺,拎着一大堆早就相中但一直没钱买的零件回来了。
高华其实也会组装自行车。
那是他上大学时自学的手艺。
补胎一元。
修链条两元。
靠着这门手艺,大学期间他每周基本都能带着同寝室的三个儿子出去搓一顿
嗯,餐标不固定。
有钱海底捞,没钱华莱士。
所以,组装二八大杠对高华来说完全没难度。
但他懒。
七月份即便到了晚上也很热,有这功夫他宁愿躺在凉席上啃西瓜,才不会干活一夜过去清晨。
高华看到了放在客厅的二手自行车,虽然旧,但高夏把车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连二手的轮胎都用清水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高夏爱不释手的摸着自行车,嘿嘿傻笑。
高华笑了笑,递过去二十块钱:“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有车上牌照和交税的钱。”
高夏满脸受宠若惊:“真的吗哥哥?可以吗哥哥?”
高华:“—”
金刚腿暴揍铁头功。
高夏一一拐的走了。
高萍在一旁笑嘻嘻。
高华又摸出二十块钱:“等下兑换了自行车,你也记得去上牌还有交税,听说最近那什么部门扩招了好多临时工,不光跑到各单位查车,还钻胡同里面查车,见到没上牌的自行车骑着就走”
高萍点头:“我在学校也看见他们啦!”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
高华假装在听。
片刻后。
趁着高萍口干舌燥喝水的功夫,高华推上自行车出门。
高萍追了出来:“哥,你去干嘛?”
“上班啊!”高华叹气:“是你放假了,可我还是要正常上班的呀!”
高萍:“”
高华说道:“等下你嫂子来了,你先陪着她玩—”
高萍:“???”
“说错了。”高华摇摇头:“是你陪着你嫂子说话,等百货商店开门了,让她带着你还有高夏去把自行车兑换了,然后再去上牌。”
高萍点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拍照?下午?”
高华笑道:“十点吧。我去厂里点个卯,然后去照相馆等你们———”
毕竟他是采购员,不需要朝九晚五坐办公室。
交代了几句,高华推上车就走了。
十几分钟后。
娄晓娥从外面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高萍赶忙跑过去:“让我来!”
娄晓娥问道:“你哥呢?”
高萍回答道:“上班去了!”
娄晓娥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高萍姨母笑,肩膀蹭蹭娄晓娥:“嫂子,今天已经二号了,几天时间都等不及了吗?”
娄晓娥:“—”
她红着脸,味味往新房搬东西。
主要是衣服鞋袜。
再就是烟酒、茶叶、糖果等需要用票才能买到的紧俏物资。
高萍去过娄晓娥家,知道娄家的财大气粗,但她万万没想到娄晓娥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
“嫂子,喜糖我哥买过了——”
“你哥买的是给院里的邻居和同事吃的,我这是给你还有高夏和你哥吃的!”
“那这茶叶也太多了吧?”
“多吗?没事,喝不完做茶叶蛋,实在不行你和高夏带到学校喝!”
“我哥戒酒了?”
“我知道,据说是什么备孕我不懂,但你看这些酒瓶很好看,放咱家里当个摆件儿!
娄晓娥望着那些造型精美,不乏用金箔做标签的酒瓶子,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高萍默不作声。
良久,她才说道:“我哥走的时候,说是让嫂子领着我去百货商店买自行车呐,这是我哥给我的自行车提货券。”
娄晓娥看看表,点头道:“叫上小夏,咱们现在就走吧!”
离开房间。
她很自然的摸出一把锁,将房门锁住。
高萍欲言又止。
娄晓娥皱眉问道:“怎么了?”
高萍摇摇头,然后叫上高夏一起出门。
王府并百货商店提货。
交税。
砸钢印。
等她们三人回到王府井边上的金山照相馆时,高华已经蹲在树荫下等了好一会儿。
高萍嗦着奶油冰棍,瑟瑟:“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高华回答道:“在我喝掉第二瓶北冰洋之前。”
此时,高萍才注意到高华身边放着四个汽水瓶,无一例外都空了。
娄晓娥:“”
她突然笑了起来。
高萍很生气:“嫂子,我哥又吃独食儿!”
高华无所谓的耸耸肩,打了个,然后问道:“爸妈的合照带了吗?”
高夏从书包里取出相框:“带了。”
相框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合照,男的大背头中山装,女的穿着中式旗袍,烫着卷发,这是高父高母的合照。
高华点头:“走吧,去照全家福。”
进入照相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元旦不是来照过相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高华指了指身边的娄晓娥:“这是我爱人。今儿来照个全家福!”
娄晓娥微微脸红。
中年男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高夏举起手中相框:“管二叔,我哥说想要照一张和爸妈一起的全家福。”
管二叔点点头:“你哥是个孝顺孩子”
嗯,几十年前就有了照片合成技术,无非就是费点事,比普通照相的费用高了不少。
但高华不差钱。
拍完照,约定好取片时间,四人走出照相馆。
高夏满脸讨好:“哥,咱们是不是去东来顺儿搓一顿,庆祝庆祝?”
高华摇头:“今天的午饭你嫂子提前安排了。”
高夏望向娄晓娥。
高萍也是。
娄晓娥笑道:“我妈妈在家里给你们做了一桌好吃的,今天都去我家吃饭,下次再去东来顺儿!”
高夏满脸欣喜。
如今的娄振华已经不装了。
往常高华来的时候,他一般都会提前给司机和佣人放假,制造出他们家也和普通人家一样的假象。
可现在高华已经彻底上了贼船所以。
中午高华领着两小只登门的时候,厨房里连同谭晓丽在内,忙碌着两个厨师和三个佣人,看的两小只满脸然。
高夏用手指戳了戳高华,压低声音:“这些是请来帮闲的短工吧?”
高华压低声音:“长工。或者说,雇员。”
高夏不由得瞪大眼睛。
高华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他莫名想起小兵张嘎里的名台词,别看今天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高夏望着高华,满脸担忧。
高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走向娄振华:“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娄振华:“—””
叹了口气,老头回答道:“身体还行,就是心脏有时候受不了—
毕竟今天娄晓娥又去了他的书房扫荡来着高华只当没听懂,径直在老头身边坐下,压低声音:“我听晓娥说,您在四九城饭店包了一层?”
娄振华点头。
高华问道:“不能减少点?”
娄振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让我们这样的家庭多花钱,是领导们开会决定的政策——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高华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也不是他这样的人所能阻挡。
既然事不可为。
那就不如闭上眼,享受一天是一天。
想明白后,高华带着有些志怎的两小只在娄家接连吃了晚餐和夜宵,这才各自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后院。
高华看着门锁微微愣神,问道:“这谁锁的?”
高萍回答道:“嫂子!”
说完。
她象是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高华:“”
娄晓娥忘了给他钥匙了!
生活不易,高华叹气。
高夏则满脸兴奋:“哥,这么说来今天晚上你只能来我房间一起睡了!”
高华摇头:“并不!”
转过身,他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明天要采购一批蔬菜送到轧钢厂,今天晚上我准备住到菜地,监督他们明天一早就把蔬菜给我准备好!”
说完。
他推着自行车离去。
高夏满脸失望。
推上车,他和高萍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华离开四合院,并没有去城西破庙,而是拐去了黑市。
乔装打扮一番,他顺利进入黑市。
还是和上次一样。
从左到右。
沿途倒是看到了几个卖古董字画的摊位,但摆摊人不是老赵,而且就象娄振华说的那样,奸商最喜欢遇到的就是他这样半瓶水的初学者。
因此,虽然高华看到了很多古画、瓷器,但一件都没有买。
逛了几分钟。
终于让他看到了在电线杆下摆摊的老赵。
只不过老赵今天没有卖字画,而是在兜售粮票、布票等票据。
高华走过去,压低声音:“您这票保真吗?
,老赵正准备回答,猛然见到了一把熟悉的马牌撸子,顿时笑了起来:“保真!要是假的,您用这枪毙了我!”
说完。
他压低声音:“您还是来买小黄鱼的吗?”
高华点头:“有货吗?”
老赵回答道:“东西不多,可能也就二三十根——您看您是现在要,还是等着赞多了一起拿货?”
高华毫不尤豫:“当然是现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