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钢铁厂的路上。
高华坐在李副厂长的‘华沙’轿车上东看西看。
李副厂长笑道：“这也就是今天去钢铁厂找他们谈判，否则咱俩可坐不了这么好的车！”
除了收音机和喇叭不响哪都响，也叫好车？高华心中疯狂吐槽，但笑容满面：“那确实，往常这车都是杨厂的座驾。”
嗯，华沙轿车是波兰产的进口车。
每年进口量在一千辆左右，是此时进口的主要车型，分散在各机关、军队、厂矿作为公务车使用。
最高配置只有收音机。
飞度、卡罗拉的设计思路，应该就是从这辆老爷车上获得的灵感。
（这样）
听到高华的话，李副厂长的神情稍稍暗淡。
一字之差。
天差地别。
再度黯然叹息一声，李副厂长望向高华的脸上，就满是‘你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的样子。
高华：“—
这年月实话实说也有错啦？高华顿时做了锯嘴葫芦。
很快。
钢铁厂到了。
这里位于四九城西郊，早年间叫石璟山钢铁厂，要在1966年才会变更为首钢。（名字没错，谐音防夹）
尽管如此。
石璟山钢铁厂现在已经是一座庞然大物了。
烟囱林立。
人流如织。
车辆往来更是络绎不绝。
等了好一会儿，轧钢厂的两辆车才进入钢铁厂。
出来接人的是办公室主任蒋三才。
他的级别和李副厂长不对等。
但没办法。
如今这年月钢铁部门就是这么拽。
因此，李副厂长也没有架子，主动和对方握手，然后介绍了身边众人。
蒋三才只是淡淡微笑。
很客套。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他看到了那头大肥猪！
一百多斤肉，对于石璟山钢铁厂这种规模的大厂来说不算什么，但如今这个年月，每一斤猪肉都弥足珍贵，更别说是一整头大肥猪了！
蒋三才笑容满面：“现在大家都困难，还送一头猪过来，这多不好意思啊—”
话虽如此。
但他不忘让人给食堂打电话，让对方来接收物资。
再然后。
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极大地改变。
蒋三才格外热情。
李副厂长笑容满面。
谈笑风生。
大约两小时后。
三辆卡车在‘华沙”轿车的带领下，排成长队驶出石璟山钢铁厂。
一辆是轧钢厂的卡车，剩下的两辆则是石璟山钢铁厂的运输车。
满载而归。
轿车上。
李副厂长笑开了花，得意忘形的对高华吐槽道：“看到老蒋的神情了吗？真对得起他的姓！”
高华能说什么？
他和坐在前面的秘书一样频频点头，保持微笑。
李副厂长回头看看三辆卡车，满脸得意。
十吨钢材不算多。
要知道石璟山钢铁厂的年产钢铁数量是在60万吨左右，但对于轧钢厂而言，这十吨钢材属于是计划外物资，凭借着这多出来的物资，他有把握能创造远超十吨钢材的好处！
因此，他望向高华的眼中满是欣赏。
这是一员福将！
若无高华，则他搭不上崇文玻璃厂这条线，若无高华，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种可以让对方发货的办法！
李副厂长笑道：“小高啊，听说你还能给工厂弄来十头猪？”
高华点头：“最近这几天吧。主要是我小三轮一次拉不了太多东西———”
“这算什么困难？”李副厂长大手一挥：“等回了工厂，你去车队让他们教你开车，下次物资多了你直接开厂里的卡车去拉货！”
他没有说让卡车司机去拉货毕竟他懂规矩。
所有采购员的渠道都不对外透露。
高华大喜。
如果能掌握开卡车的技巧，那他运送物资的操作方式就丰富了起来！
安全性不需要考虑。
危险来临之时，他先躲进空间，然后再慢慢反击！
李副厂长继续说道：“等十头猪送来了，这个月的先进还是你的！”
高华摇头：“厂长，这不好吧—我已经两连先进了，要是三连先进，同志们会不会有意见？
“他们还有意见？”李副厂长气笑了：“先进工作者授予在工作岗位上表现卓越、成绩斐然且具有模范带头作用的工作者。谁不服，就让他讲一讲自己的工作成绩好了！”
高华说道：“可大家这个月的表现都很突出啊—比如我们办公室的李意舟同志，这个月完成了两千七百多斤鸡蛋的采购任务—”
“还有杨秀英组长，上次一下子就弄来了两千斤鲸鱼肉！”
听到‘鲸鱼肉’三个字，李副厂长的嘴角忍不住抽抽两下，似乎在强忍着恶心。
很简单。
鲸鱼肉很难吃。
工人不吃。
领导要发挥带头模范作用。
在杨厂长的带领下，这段时间厂办的领导顿顿鲸鱼肉。
恶心。
反胃。
也要强撑着回到厂办大楼里再吐！
因此，轧钢厂的标语，就是‘为建设国家吃鲸鱼肉”，甚至小黑板上还做了科普，讲解鲸鱼肉的营养，以及鲸鱼不是鱼，是海里的牛。
吃鲸鱼，就是吃牛！
但工人依旧不吃。
一想到自己还要再吃很长一段时间的鲸鱼肉，李副厂长都恨不能一巴掌扇死杨秀英
高华又絮絮叨叨讲了很多采购员的贡献。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他不想三连先进工作者了！
李副厂长拿高华没办法。
毕竟高华是他刚刚才钦定的‘福将”，既然是‘福将’”主动提的要求，他也不好否决。
而且。
拿着猪头还怕找不到庙门？
你不想当先进，多少人送礼还求不来呢—李副厂长叹了口气：“那你说，厂里该如何奖励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呢？”
高华满脸谄媚：“要不，涨涨工资？”
李副厂长沉吟片刻，问道：“你现在已经是九级办事员了吧？”
高华点头。
“可惜了，你的学历不高”李副厂长叹了口气：“这样就只能按部就班的升工资标准了
说完。
他拍了拍高华肩膀：“从下月开始，你就是八级办事员了！”
三十七块五，和傻柱工资持平了高华笑容满面：“多谢领导栽培！”
李副厂长：“？？？”
他怎么有种感觉自己是海峡对岸的副厂长？
摇了摇头。
李副厂长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
等回到轧钢厂，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头猪换十吨钢材的事情。
开心赞扬者有之。
他们认为无论任何方式方法，只要有助于生产都是好的！
持反对意见的人也不少。
他们认为这样会坏了社会风气，导致生产单位只有收受贿赂才会供应物资，久而久之，不送礼就拿不到货！
对于后者，无人理会。
这样的道德家就适合饿几天肚子，到时候他就知道什么是人间烟火了！
傍晚。
高华蹬车去了娄晓娥家。
按照办公室人的教导。
他每周至少登门拜访一次，这样才能体现他对女方父母的尊重。
不过高华只是单纯喜欢去娄晓娥家吃饭。
无他。
谭家菜是真的好吃！
娄晓娥一脸开心的走了过来。
高华看了看站在门口望过来的娄振华，毫不尤豫的拥娄晓娥入怀，
娄振华：“？？？”
娄晓娥红着脸推开高华，满是羞涩的跑走，路过娄振华的时候还“”了一声
娄振华一脸懵逼。
不是。
他就站在这里，你俩就抱上了，若他不在这里，高华还不抱着他女儿转圈圈啊？
但没办法。
他自己挑的女婿，那么女婿对女儿动手动脚也只能忍了。
高华从车篓里拿出一瓶人头马：“娄董事好！”
娄振华：“？？？”
虾仁。
还要猪心？
毕竟傻子也知道，高华没有渠道买到这种进口的洋酒！
那么问题来了。
人头马，是如何从他的酒柜，跑到高华的车篓里呢？
娄振华拿着酒往回走，气哼哼。
高华跟在后面。
娄晓娥从门后闪出来，压低声音：“我爸爸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高华摊手：“也许是想让我喊他爸爸而不是娄董事吧？”
娄振华脚步跟路了一下。
娄晓娥红着脸，扭扭捏捏：“既然爸爸想听，那你就喊呗——反正咱俩都那样了。”
高华：“”
娄振华强忍着不回头。
那样了？
他默默上了二楼。
从明天开始，他要在二楼的每一扇窗户上都钉上防护网！
高华则满是女婿去老丈人家的豪横。
什么也不干。
坐在沙发上等开饭。
娄晓娥在他旁边坐着，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比如娄振华新到手一副徐悲鸿的画。
她言语暗示，若是高华喜欢，那么等下她可以趁着娄振华不注意，悄悄上楼拿下来，然后高华：“
他轻轻咳嗽。
娄晓娥秒懂。
无他。
娄振华就站在后面不远处。
高华岔开话题，笑着说道：“今天我帮着工厂完成了十吨钢铁的采购，领导说给我涨一级工资，下个月我就是八级办事员了！”
“月基础工资三十七块五呢！”
“不错、不错—”娄振华笑容满面：“等下咱爷俩喝一杯，庆祝庆祝！”
高华点头。
娄晓娥制止道：“高华说了他戒酒！爸爸你也戒酒吧！”
他戒酒你把我的好酒都给了他？娄振华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