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听了刘光天的问话,点了点头,从桌上的一叠文档里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说:
“对,光天,你今天估摸着得跑一趟王家庄公社,要送一批农药过去。”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任务,那边等着用。”
她抽出一张单据,但没有立刻递给刘光天,而是话锋一转:
“不过在你出发之前呢,你那些行李总得有个地方归置。”
“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把东西放下。”
“这段时间,你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刘光天连忙点头:“行,王姐,听您安排。”
这事在他看来也确实是个大事,毕竟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月,有个固定的住处心里才踏实。
王姐领着刘光天出了办公室,来到隔壁的一个院子。
这院子不是四合院的结构,就是一个普通的院落,几间平房围着一个不大的泥土地院子,角落里堆着些杂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打扫得还算干净。
王姐边走边介绍:
“光天,这个院子里面刚好有七间屋子,咱们支农队过来的人,都住在这里。”
“你是最后一个来的,正好还剩一间空着的,就安排给你了。”
说着,她走到靠西头的一间房门前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光线有些暗。里面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以外,其它就没有了。。
王姐有些歉意地开口:
“光天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条件确实比较艰苦。”
“但咱们这次来是为了完成支农任务,有些困难,需要咱们克服一下。”
刘光天迅速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不满:
“王姐,没事儿!这已经很好了,反正就是睡个觉嘛,能遮风挡雨就行。”
王姐见他毫不挑剔,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赞许和喜欢。
她接着交代:“恩,咱们吃饭呢,就在隔壁街道办的食堂搭伙,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都是免费的。”
“你记一下开饭时间,早饭一般是七点,午饭十二点,晚饭六点,别错过了。”
刘光天点头:“行,王姐,我记住了。”
“那这样,你自己先简单收拾一下,待会儿弄好了来办公室找我就行。”
王姐说完,把房门钥匙交给刘光天,便先离开了。
刘光天走进房间,仔细看了看。
好处是床上是有被褥的,虽然不是新的,但看得出是仔细洗过的,还算干净清爽。
房间虽小,但作为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也足够了。
他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挎包和装着衣服的包袱放在床头。
简单归置后,又回到了支农办公室。
王姐见他回来得这么快,有些意外:
“光天,这么快就弄好了?”
刘光天摆了摆手,笑道:
“王姐,我那点儿东西,没什么可收拾的,放下就过来了。”
“要不,我还是赶紧看看今天的任务吧?”
王姐点点头,从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几张单据递给刘光天:
“你今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王家庄公社,把农业局那边拨付的二十箱粉剂农药运送过去,交给公社的王福山主任。”
“这是调拨单,一式三份,对方签字盖章后,你要拿回来两份,这是重要的回执凭证,千万别弄丢了。”
刘光天接过调拨单仔细看了看,对于这个流程他驾轻就熟:
“恩,王姐。”
随后,王干事又递给他一个盖着公章的信封,叮嘱道:
“光天,这里面是介绍信和一些通行证明。”
“路上如果遇到民兵或者检查站盘问,你就把这个拿出来给他们看。”
“还有,”她又拿出一张清单:
“王家庄公社那边有一台出了故障的柴油机需要拉回来,送到农机所去检修。”
“这是待修农具的清单,你也得让王主任那边核对签字,然后把机器和签好字的单子一起带回来。”
刘光天接过清单,再次确认道:
“好的,王姐,送农药,拉回柴油机和清单,我都记下了。”
最后,王姐才交代领取物资的地点:
“那农药呢,待会儿你直接开车去农业局那边的仓库领取就行,调拨单上有具体地址和仓库编号,你交给仓管员核对。”
“行,那王姐,没什么其他事儿的话,我就先去农业局了。”
刘光天收好所有单据,准备出发。
“光天啊,别着急,还有几句要交代你。”王姐叫住他,语气关切:
“今儿去那个王家庄公社,路程不算特别远,但那边路况很不好,坑坑洼洼的,你路上一定开慢点,安全第一。”
“是这样的,”她指了指刚才给的那个信封:
“那介绍信里面我也备注了,如果你到了那边,天色太晚,或者觉得疲劳,就不用赶夜路回来了,直接在公社那边的招待所住一晚。”
“我们跟那边打过招呼了,虽然条件简陋点,但是免费的,你放心住就行,明天一早再赶回来。”
刘光天心里一暖,办公室的安排确实很人性化,他点头道:
“行,王姐,我知道了。”
随后,刘光天便拿着调拨单和介绍信,离开了支农办公室。
他发动了停在院外的卡车,先是按照地址驶向农业局仓库。
路上,他琢磨着王姐的话。
本来他还以为这三个月会固定住在城里,每天往返。
但实际情况是,运输任务紧张,路途遥远且路况复杂,很多时候晚上确实赶不回来。
这年头,夜间行车非常危险,除了山路崎岖、照明不足之外,还可能遇上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
而且按照规定,晚上十点之后,车辆是禁止通行的。
不过,支农办公室这边的安排倒是很灵活务实,并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当天返回,允许他在任务地留宿。
这反而让刘光天心里有点隐隐的期待。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真没在真正的乡下过过夜,很想亲眼看看、亲身感受一下这个年代农村夜晚是什么样的。
怀着这份心思,刘光天很快来到了农业局仓库。
凭着调拨单,他顺利领取了二十箱粉剂农药。
确认无误后,这才驾驶着卡车,朝着王家庄公社的方向驶去。
王家庄公社距离通县县城大约四十公里。
这个距离放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此刻对于刘光天和他的老嘎斯卡车来说,却是一段不小的考验。
道路狭窄不说,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
卡车行驶在上面,颠簸摇晃得厉害。
刘光天紧紧把着方向盘,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方面要尽量避开深坑,另一方面又要控制车速,生怕剧烈的颠簸震坏了车上那些娇贵的农药粉剂。
因此,这四十公里的路,他开得异常缓慢和小心。
等他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他刚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早就等在院子里的一个中年汉子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那人皮肤黝黑,热情的开口道:
“哎呀,同志,辛苦了辛苦了!”
“你就是市里支农办公室派来给我们送农药的司机师傅吧?”
刘光天客气地回应道:
“同志您好,我叫刘光天,您叫我小刘就行。”
“对了,请问王福山主任的办公室在哪里?这批农药需要跟王主任亲自对接一下。”
那中年汉子闻言,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刘光天的骼膊:
“刘光天同志,我就是王福山!可把你给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