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合院里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眼看快九点钟了,刘光奇却还在自家床上躺着,没有动身上班的意思。
倒不是他今天旷工。
他们宣传科今天有个外勤任务,需要去北海公园附近的一位工人家中,做一篇关于模范先进人物的采访报道。
约定好的时间是十点钟到那儿就行。
他作为见习干事,主要是跟着科长和其他几位老同志去学习、打打下手。
他们科室要去好几个人,集合地点直接定在采访对象家附近,所以他不必象往常一样准时准点赶到厂里签到,这才有了赖床的闲遐。
然而,他人躺在床上,心思却一点儿也没闲着,翻来复去,脑子里全是昨天看到的那两辆崭新的自行车,尤其是刘光福那辆锃亮的二八大杠。
他心里盘算着:今天去北海公园那边采访,路程可不近。
要是能骑着自行车去,那得多快?
多方便?
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科室里好几个人一起去,别人要是看到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那得多高看他一眼?
而且,今天同去的干事里,还有那位长得挺漂亮的女同事李亚楠……
他刘光奇要是能骑辆自行车在她面前那么一晃,她是不是就能多注意自己两眼?
他本来就对那李亚楠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刘光奇这人,虚荣心一向极强。
昨天夜里他逼着父母给他买自行车,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他心里清楚,就算父亲最后勉强答应了,这钱和票也不知道要筹措到猴年马月。
可他那股想在今天、想在同事面前显摆一下的念头,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于是,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既然自己买不起,那……能不能先用一下刘光福那辆?
他寻思着,刘光福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弟弟,当哥哥的骑一下弟弟的自行车,应个急,装个门面,这能算多大个事儿?
应该没问题吧?
他就骑今天这么一回,等采访结束就悄悄还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而且他心里还存着点侥幸:这个点儿,刘光天肯定上班去了,刘光福也上学了,家里估计没人。
一大妈说不定也出门买菜或者串门去了……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会产生这种“借用”的想法,在刘光奇身上一点都不稀奇。
早在很久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他就曾悄悄拿过刘光天兄弟俩攒下的五块钱,当时也是想着等有钱了就悄没声地放回去,虽然后来那钱也没还上,不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他潜意识里,两个弟弟的东西,他这个当大哥的用一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现在分了家,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也难改变。
打定了主意,刘光奇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准备行动。
他留意到母亲似乎也不在家,不知是去买菜还是办别的事了。
他鬼鬼祟祟地溜到中院,院子里果然静悄悄的,一大妈家的门也关着,看来确实不在。
他捏手蹑脚,像做贼一样,溜进了刘光天两兄弟的屋子。
他心里还给自己打着气:就算被人撞见,他也能说自己是来找弟弟的,或者借东西,毕竟他们是亲兄弟。
一进屋,他的目光就牢牢锁在了墙角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上。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对这辆车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他迫不及待地就想推走。
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自行车的后轮被一把黑色的锁头牢牢锁住了!
“妈的!”他一时没忍住,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一个破自行车,放家里还上锁?防谁呢?真是没出息!”
一股邪火涌上心头,那点本就微薄的愧疚感瞬间被想要占有的急切取代。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在院里角落找了块半大不小的砖头,回到屋里,对准那车锁,铆足了劲儿,“哐!哐!”几下,硬生生把锁鼻给砸断了。
他将坏锁胡乱扔到一边,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推着自行车就快步出了门。
还好,他上中专时骑过同学的车,技术还算熟练。
他跨上车座,脚下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驶出了四合院的大门。
一骑上车,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路人投来的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刘光奇心里那股畅快和得意劲儿就别提了,仿佛这车真是他自己的一样,脸上都觉得倍儿有光。
他蹬得更起劲了,一路朝着北海公园的方向飞驰而去。
等他赶到约定地点时,科室里的其他几个人差不多都到了。
那个姓王的胖干事眼尖,第一个看见他骑着新车过来,立刻夸张地迎了上来,咋咋呼呼地喊道:
“呦呵!光奇!行啊你小子!这不声不响的,都置办上大件了?这车可真够新的!刚买的吧?”
王胖子这一嚷嚷,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包括那位女干事李亚楠,她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一下,刘光奇感觉脸上无比光彩,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心底深处有一丝心虚掠过,但他脸上还是堆满了得意的笑容,故作轻松地摆摆手:
“嗨,没啥,这车刚到手也没多久,前儿个才买的,代个步,方便。”
这时,李亚楠也笑着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实的羡慕:
“刘光奇同志,真羡慕你呀,刚参加工作就买上自行车了。”
“唉,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买上一辆呢。”
刘光奇一听,感觉机会来了,热情地发出邀请:
“李亚楠同志,这有啥,以后要用车你说一声。”
“恩……要不这样,等今天忙完了,要是时间还早,我骑车带你兜一圈,感受感受?”
李亚楠闻言,想了想,既没立刻答应也没直接拒绝,只是笑了笑说:
“再看吧,也不知道今天采访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对方也没有一口回绝,刘光奇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璨烂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
易中海和傻柱下了班,在厂门口碰了头,就急匆匆地往四合院赶。
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傻柱一边走一边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一大爷,咱得快着点儿啊!趁着中午这点空,赶紧把牌照给上了,我这儿心里就踏实了!不然总觉得这事儿没办利索。”
易中海点了点头,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欣慰:
“是啊柱子。你是没看见,昨天那俩孩子高兴的样儿,尤其是光福,晚上在院里练车摔了跟头都乐呵呵的。”
“我看着他们高兴,我这心里头也跟着热乎。”
两个人边说边走,脚下生风,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九十五号大院。
一进院门,傻柱就径直回家,把何雨水那辆女式自行车推了出来,在院里等着。
易中海则直接走向刘光天两兄弟住的屋子,准备把刘光福那辆二八大杠也推出来。
他掀开门帘走进去,目光习惯性地往墙角那放车的位置一扫——空的!
易中海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脑子“嗡”的一声,好象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
没错,墙角空空如也,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不见了!
“这……这怎么回事?”易中海喃喃自语,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心里瞬间乱成一团麻。
傻柱在院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易中海出来,也没听见动静,忍不住冲着屋里喊道:
“一大爷!一大爷!什么情况啊?磨蹭啥呢?走了啊!”
他连喊了两声,屋里还是没回应。
傻柱觉得奇怪,把雨水的自行车支好,也快步走进了刘光天他们的屋子。
一进屋,看到易中海愣愣地站在屋子中间,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空荡荡的墙角,傻柱也跟着蒙了。
“一大爷,这……这是什么情况?”傻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车呢?”
易中海缓缓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也不清楚啊……”
傻柱挠了挠头,猜测道:
“一大爷,会不会是光天或者光福中午回来了,自己把车骑走了?出去办事了?”
易中海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光天在厂里上班,根本回不来。”
“光福在学校上学,更没时间。再说了……”
他说着,弯腰从墙角捡起那个被砸得断裂的车锁,举到傻柱面前:
“就算他们哥俩回来骑车,也不至于用砖头把锁砸开吧?他们自己都有钥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