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司令部的重要性,懂的都懂,不可细嗦。
这位“足疾”缠身,看似在疗养院不问世事的裴松鹤,司令官位置反倒坐得稳如泰山。
他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一击必中的机会。
可惜现在,没有机会。
那就继续养病。
该泛舟泛舟,该喝茶喝茶。
裴松鹤后面这些话,何副官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接茬,只能摒息以待。
“咳咳咳一99
一阵剧烈的咳嗽,裴松鹤佝偻着身体,用手紧捂胸口,蜡黄的脸色憋得泛出红晕,似乎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所有力气。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靠在摇椅里闭目养神。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对了,最近大统领心情不好,高城叛逃事件影响极坏”
“咱们不是击毙了叛军和不少北傀的士兵么?”何副官有些不解。
“全靠那个叫林恩浩的少校力挽狂澜。”裴松鹤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要不是他临危不乱,果断处置,击毙了叛军和那些北傀崽子,把事态压在了可控范围内——”
“大统领这次裤衩子都得输个精光,脸面彻底扫地!”
何副官立刻反应了过来:“归根到底,事件起因,还是咱们这边士兵叛逃呀,确实国际影响很坏。”
“再这样下去,我国要成为国际社会的笑柄了。”裴松鹤冷冷说道。
这话何副官没法接,只能点头,表示附和。
“林恩浩——”裴松鹤吐出这个名字,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但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赏。
裴松鹤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林恩浩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有感而发:“他的履历我仔细看过了,军中因循守旧的人太多,像林恩浩这样关键时刻敢下重手的人,那是凤毛麟角。”
很巧的是,裴松鹤需要的正是那些不“因循守旧”的人才——
何副官的身体瞬间绷紧,微微前倾:“您的意思是,把他拉拢过来?”
裴松鹤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香烟,才缓缓道:“先不急,这个人,我自有安排。”
“明白。”何副官立刻会意,点点头。
林恩浩本来就是保安司令部的人,裴松鹤有的是机会拉拢他。
一点都不用着急,裴松鹤还想再看看。
就在这时,裴松鹤忽然话锋一转:“你暂时不要去金必钟那边了。”
金必钟是朴卡卡的侄女婿,虽然目前没有公职,但在韩国高层人脉关系盘根错节。
何副官的心猛地一沉:“司令官,我每次去他那里都非常小心,乔装打扮,路线随机,绝对不会出问题。”
裴松鹤直接抬手打断了他,面色凝重:“我知道你谨慎,但风声不对。”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只剩气音,“大统领过阵子要去缅甸搞什么国事访问,这种时候,最是敏感。”
“我们一动不如一静。”
“大统领要去缅甸国事访问?”何副官瞳孔微缩,听出了裴松鹤的话外之音:“是,卑职明白,近期绝不再动!”
釜山东区,一条老旧街道。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空气里弥漫着海风特有的咸腥味。
这条街两侧是低矮褪色的房屋,行人稀少。
—
一家挂着褪色“云顶书店”招牌的狭小门面,位于街道不起眼角落里。
店内光线昏暗,大白天也只能开灯营业。
书架拥挤,直抵天花板,上面塞满了各种泛黄卷边的书籍,多是些过时的通俗小说,技术书籍等等。
书店老板柳其元,一个约莫五十岁,身形精瘦的男人,正拿着一块洗得发硬的旧抹布,擦拭着门口书架最顶层的灰尘。
他的动作看似平静,隐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却始终观察着门外的街面。
每一辆驶过的汽车,每一个匆匆走过的行人,甚至一只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野猫,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柳其元是釜山潜伏小组的人。
到底釜山有多少潜伏人员,柳其元不知道。
所有潜伏小组都是单向联系,他这一组的下线只有一人,李成相。
两月前李成相出事的那天,柳其元就跑路了。
当天他俩约好每两个小时通一次话。
李成相爽约,意味着出事。
后来传来的消息,果然李成相被保安司的人抓住,逃跑失败被击毙。
柳其元东躲西藏了足足两个月,发现屁事没有。
期间他回来观察过好几次,没有任何人进入云顶书店。
以保安司令部急于立功的尿性,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直接闯进去抓人,搜罗证据了。
书店完好无损,无人闯入。
说明李成相应该是还来不及交代,就被击毙。
向上级请示后,上面的人让他回到云顶书店,继续打开门做生意。
柳其元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听命。
书店斜对面一百米,有一家“海风咖啡厅”。
咖啡厅二楼,是一排靠窗的卡座。
这里视线绝佳,能将“云顶书店”门口及大半条街的动静尽收眼底。
窗户玻璃特意贴了一层深色的隔热膜,从外面看,只是一片模糊的暗影。
保安司令部情报处的三名骨干围坐一桌,桌上摆着三杯美式咖啡。
张哲民,三人中领头的,中等身材,欢骨高耸。
他用不锈钢小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杯中咖啡,眼神牢牢锁住对面书店那个搬书的身影。
“啧,”张哲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由衷的叹服,“处长真踏马神了,简直是算无遗策。”
他口中的“处长”,正是保安司令部情报处处长,林恩浩。
对林恩浩的称呼,叫恩浩哥,老大,处长,长官的都有。
不同下属有不同的称呼,不能错。
朴在锡坐在他对面,面容清瘦。
他点点头,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我们从高城回到首尔后,连口热乎饭都没顾上吃,就来到釜山,结果却扑了个空。”
“恩—”旁边的李俊成年纪最轻,脾气也最冲。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过滤嘴被咬得变形。
“这老东西,属耗子的吧?鼻子比狗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