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葬礼
当邪月莫斯里布再次升起来的时候，罗德看到了远处的邓肯霍夫堡，再次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绿色光芒中。
这迷雾般的绿光中还透露着点点红光。那是鲜血的颜色。
数以千计的人类士兵战死在这亡灵之城，罗德再次想起了战前塞尔塔的话——邓肯霍夫，它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城里城外那数不清的烧焦房屋，就是战士们的墓地。死去的士兵在大火中被焚烧殆尽，以至于尸骨无存，无法被吸血鬼和死灵法师利用。
这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罗德也说不清。只是知道此战过后，基斯里夫又要万家哀痛了，新的募兵计划又要被提上日程了。
只是，眼下似乎也不是想那么远的时候。这座城堡还未被攻克，它是如此顽固。城堡外的城镇已经沦为一片焦土，城堡的高墙也被基斯里夫的攻城火炮轰开了一道道碎裂的伤痕。但是，它依旧屹立在这血色苍穹之下。
或许只要再持续炮击几天，城堡便可以坍塌出一些口子，军团便可以再次杀进去。但是，在这之前，任何形式的进攻都是送人头。
运输队已经向基斯里夫的方向疾驰而去，但是新的弹药需要两周以上的时间才能送达这里。
而之前地道战的惨痛失败已经让教会那边有了阴影，尤里主教坚决反对再一次从地下发起偷袭。因为他不知道在地底下，是教会的信徒们是偷袭敌方，还是亡灵各种怪物在偷袭他们……
“我们必须为埃塞克报仇！”
石锤王子在一旁乱吼乱叫着。
尽管这矮子斗志昂扬，精神可嘉，但是此刻，这矮子对于罗德来说，就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乱叫，若不是碍于情面还有这帮矮子的战功，罗德真想直接把他轰出去。
“报仇？怎么报仇？”
“你有人还是有武器？”
罗德恼火问到。
“人？这不遍地都是人！我们还有数万勇士！”
“至于武器，你不是还有加农炮，连射炮，我还有火焰炮！”
矮人王子咕嚷到。
“弹药不够，不足以轰垮邓肯霍夫堡的城墙。你的火焰炮对于杀伤成群的亡灵有奇效，但是对石头城堡，毫无用处。”
罗德坦言到。
矮人脸色变得铁青，但是又无可奈何。眼前这位基斯里夫统帅说的的确没错。火焰炮可以杀伤成群的亡灵，但是对于躲进城堡的亡灵，却无计可施。矮人只能懊恼的气得直跺脚。
而罗德忧虑的事更多……
吸血鬼战争打到现在，对于基斯里夫来说，已经变成一种拖累。漫长的补给线使得战争成本不断攀升。粮食，弹药，药物等等各类物资都需要从后方运输到前线。人力物力的消耗巨大。再不迅速拿下，就要消耗国库了。那可是洗劫地狱深坑带来的压箱底财富，原本是打算用于发展重工业的。
财力物力的消耗是看得到的隐患，看不到的隐患还很多……深入亡灵之地作战，可以看到士兵们的士气远不如从前。别说与各种不死生物作战会造成心理恐惧，单单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上数月，正常人都会被逼疯掉。
而且，目前还不知道高浓度的死亡之风会对这些北方来的基斯里夫士兵产生怎样的影响。
一旦军队里有不安的声音响起，那么，很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哪怕一个士兵的思乡情绪，也可能带动一整个军团的士兵，造成情绪的不稳定。
到时候，士兵要求撤军，甚至哗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那些中途加入冰雪联军的希尔瓦尼亚各地人类领主，他们会不会看到军团久攻不下而产生撤军的念头？或许这时候已经有人这样盘算着了，或许，明天就有领主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联军……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
所以还需要及时掌握军中情况，了解士兵诉求，了解那些听得到和听不到的声音。
种种问题都需要思虑再三，考虑清楚，提前做好预案和防备。这可不是游戏……足以让罗德烦上很长一阵子。
自称为石锤王子的矮人领主带兵三百，他可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埃塞克·康普顿骑士的葬礼于邓肯霍夫攻城战后三天举行。幸运的是，士兵们将骑士的遗体抬到了远离邓肯霍夫堡的地方，没有让吸血鬼复活这位老骑士。又或许是碍于圣杯骑士强大的圣灵之力，埃塞克的遗体在三天内保留完好。
纵然这遗体早晚要烧掉，但是出于对英雄的纪念，葬礼必须举行。
“这是埃塞克留给你的，年轻的骑士。”
石锤王子走过来，将一副沉重的铠甲递到了塔林纳姆面前。
血狮铠甲，塔林纳姆认得这幅铠甲。埃塞克平日里很少穿戴这幅沉重的铠甲，只有战斗的时候才穿。
这幅铠甲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有些格格不入。它太老旧了，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简朴之风，没有华丽的装饰和雕刻，只有被打磨得平滑光整的大块铁片护甲。盔甲的许多地方都被磨损了，还有不少划痕和凹坑，那是长年累月战斗后留下的。
塔林纳姆无法想象，在埃塞克漫长的一生中，究竟经历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战役，而这幅铠甲，就是他无数冒险经历的见证。
想到这里，塔林纳姆不禁感慨万千。
罗德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拯救了回来。
贝尔托历练了自己，并在生命最后关头，将领地和子民托付给了自己。
埃塞克教会了自己，并在临死前，将信物留给了自己。
而自己，就像灾星……走到哪，都会让身边的人受到厄运。
想到这里，塔林纳姆不由得心生悲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罗德领主，心里更加坚定了离去的决心。或许就像海尔律斯所说，巴托尼亚才是他的归宿……
塔林纳姆握了握腰间的古书，怀念着与老骑士埃塞克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本古书，也成为了他与埃塞克之间唯一的羁绊。
“你手里拿着什么？”
海尔律斯注意到了塔林纳姆的细小动作，他的目光汇聚在那本古怪的书籍上。
“一本书，埃塞克临终前托付给我的，叫我一定不能丢……”
塔林纳姆如实回答到。
“这看上去可不是一本什么好东西。”
海尔律斯忧心忡忡的盯着古书看了半天。
“不知道……埃塞克视他为宝物，圣殿。但是，我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你最好扔了它！”
海尔律斯粗暴的打断了塔林纳姆的话。他看上去表情严肃且焦虑。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里面一定记载了某些邪恶的，可怕的知识，让埃塞克发了疯，走上了歧途。他曾经也是一名有坚定信仰的圣杯骑士。”
海尔律斯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他几乎就要自己动手，替塔林纳姆扔掉那本怪书。
但是被塔林纳姆及时制止了。
“这是埃塞克生前最牵挂的东西了，我答应过他，替他保管好这本书。不管它是什么，我也必须保管好。这是诺言，我必须信守诺言。”
“抱歉，伟大的圣杯骑士。”
塔林纳姆也严肃了起来，推开了海尔律斯那粗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