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抬起头,看向林义虎,问道:“林队长,这纸上的罪状是否人证物证俱全?周庆坤是否已经认罪?”
林义虎对于雷虎的问题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在不明白雷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顾虑,因为纸上所记录的问题都是乡亲们如实举报的。
“雷队长,周庆坤刚才已经认罪了,这些罪状也都是乡亲们亲口诉说的”林义虎如实回答。
雷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接着,他突然面向台下,高声喊道:“谁是李二!”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二。李二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只鹌鹑一样躲起来。
但显然,这位新来的首长认识周家地主,他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回话:“首首长我是李二!”
“这纸上面,写着周庆坤为了让你缴纳佃租,强迫你卖儿卖女?是不是?”
“是!”李二此时吞吞吐吐开口!
但这样没底气的回答,立刻让雷虎知道恐怕其中另有猫腻,而林义虎也傻了,方才还那么有底气,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我没有…”周庆坤也知道,这新来的首长,说不得和慕白有关系,忍不住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你放屁,周老财,就是你…”刘有田心中更慌,忍不住就要上去再踹几脚!
然而都被雷虎一同而来的战士拦下,台下的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他们对刘有田和周老财之间的争执看得一清二楚。
而台下周氏族长周明德偷偷抹了把冷汗。他比谁都明白,周庆坤虽有收租放贷之举,但在灾年也开过粥棚。至于所谓的逼迫卖儿卖女,这完全就是无中生有、瞎攀扯。
如果真的按照这样的罪名给周庆坤定罪,那他恐怕会被直接枪毙,而周氏族人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指责和牵连。
想起方才公审时,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村民带头喊口号,他就恨得牙痒——这些人分明是眼红周家的老宅财产。
他们本就是村里人,他们太了解那些极个别村里人是如何搅风搅雨、心怀恶毒了。所以,刚才他们才不敢站出来替周庆坤辩解,毕竟刚刚的情况是民心所向,他们可不敢逆着民意行事。
但此时显然有人要给慕白撑腰,他们也无所顾忌。
雷虎拧紧的眉峰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看着刘有田暴起的青筋,还有他躲闪的眼神,心中已然生疑。这股子癫狂劲儿,倒不像是为受害者鸣不平,倒像是急于掩盖什么。下突然传来清亮的嗓音:&34;首长,我有话说!
“这位同志,有什么话你上来说!”
周慕春听到雷虎的召唤,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他大步走上台。这位曾经的保长虽已卸任,腰板却挺得笔直。
他站定后,学着战士们的样子,向雷虎敬了个礼,方才开口:&34;首长,刘有田和李二说的全是假话!李二嗜赌如命,前些年把老婆都给输了,接着又把亲生女儿卖给牙婆换钱!这事全村都知道!
周慕春的话音落下,雷虎毅然觉得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才。他望着台下那些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乡亲们,此刻却如惊弓之鸟般纷纷垂下头,有人用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有人把棉帽拉得低低遮住眉眼,就连最活跃的几个&34;积极分子&34;也悄悄往人群深处缩去。
而周氏族人却显得格外镇定,一个个都抬头挺胸,对周慕春的发言深表认同。
雷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旁的林义虎身上,此时林义虎此刻已经傻了,满脸都是尴尬的神色,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说话更是结结巴巴的:“雷队长,我我事先我真不知道”
“我会如实向周书记汇报。”雷虎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李二,李二被雷虎的目光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满脸惊恐地哭着说道:“首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为何要污蔑周庆坤?”雷虎见状只是甩出一句。
李二心中一颤,本还想继续敷衍搪塞过去,但当他瞥见战士们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接下来的询问如同抽丝剥茧。雷虎逐一审视着控诉状上的罪名,时而翻开笔记本核对,时而叫来证人对质。
日正高悬时,雷虎望着满桌真假参半的证词,终于明白这场闹剧背后,不只是阶级矛盾,更是人性欲望的扭曲展演。
但有些问题确实存在,但也有一些罪名完全是被夸大其词。
许久以后,他缓缓合上笔记本,牛皮纸封面发出轻微的脆响,这声音像一记重锤,敲得林义虎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