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夭夭带着几分新奇坐进了后座——倒不是因为她第一次坐叶玉玉这辆车，而是因为
此刻握着方向盘、坐在主驾驶位上的，是柳熙然。
这确实是一种颇为新鲜的体验。
谢夭夭下意识地紧了紧安全带，本以为会看到电影里那种“弹射起步”的场面，然而预想中的推背感并未到来。柳熙然操作得相当平稳，车辆缓慢而丝滑地驶出了停车位，缓缓滑入小区道路。
“我还以为熙然姐会‘嗡’一下踩油门呢”谢夭夭松了口气，忍不住笑着说道，看着窗外的景物以安全的速度缓缓向后移动。
“这可是在小区里好不好！”柳熙然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理直气壮地辩解，“不管谁来开，都得慢行，安全第一！”
“有这个安全意识就好。”副驾上的夏禹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对柳熙然的信任。
昨晚去商场时柳熙然开得就很稳健，或许是得益于她出色的运动天赋和身体协调性，对于绝大多数交通工具——从汽车到家里那辆略显笨重的电动三轮车——她似乎都能很快上手，并且驾驭得稳稳当当。
夏禹不禁想起家里几个姑娘截然不同的“车感”：唐清浅总觉得那辆电动三轮车重心不稳，尤其提速或转弯时让她缺乏安全感，更别提上下坡道了。
但这对柳熙然来说似乎都不是问题。唐清浅本质上就不喜欢这种带点“晃荡”感、不够优雅稳重的交通工具。
而顾雪，她的学习方式更偏向于理论和谨慎观察。她会微微蹙眉，观察每一个步骤，然后慢慢地、一步步尝试。一旦上手，她便能掌握得很好，只是终究缺少柳熙然那种仿佛与生俱来、摸到就会的直觉和自信。
至于谢夭夭夏禹想到这儿不由莞尔。这丫头胆子大起来可是没边——她连谢云峰那辆摩托车都偷偷骑过。
车辆平稳地驶出小区，导入周末清晨尚且稀疏的车流。阳光通过前挡风玻璃洒进来，带着春日的明媚。
柳熙然开得很认真，双手规规矩矩矩地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车速始终控制在限速范围内，甚至显得有些过于谨慎了。
谢夭夭扒着驾驶座的靠背，探着小脑袋，新奇地看着柳熙然专注的侧脸：“熙然姐，你开车的样子好认真有种反差萌唉。”
“那当然，”柳熙然眼睛盯着路面，嘴上不忘回应，“安全第一嘛！这可是妈的车，我得好好表现，千万别用到行车记录仪。”
她说着，还偷偷瞥了一眼副驾的夏禹。
夏禹无奈点头：“恩，开得很稳，前面路口右转，就去平常张叔那家吧。”
“行。”柳熙然小心翼翼地准备变道，打转向灯，确认后方无车后才缓缓驶入右转车道，一套动作虽然稍显刻板，却十分规范。
车内短暂的安静被谢夭夭带着笑意的提问打破：“昨晚哥你和清浅姐睡一起感觉怎么样呀？”
她见柳熙然开车越发自然，人也放松下来，笑嘻嘻地看向副驾驶的夏禹，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可安静了！我在隔壁耳朵都竖起来了，愣是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柳熙然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也添加了话题，语气里带着点“遗撼”般的调侃。
谢夭夭闻言，笑得更欢了，甚至微微探身，下巴几乎要搁到夏禹的椅背上，眨巴着眼睛看他侧脸的反应：“就是嘛，我和顾雪姐在淮州的时候，都乖乖睡次卧，哥一个人睡主卧，想凑一起都没机会呢。清浅姐这机会抓得有点浪费哦？”
夏禹脸上没什么波澜。反倒是开车的柳熙然从后视镜里瞥见谢夭夭凑得那么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小丫头，该不会又仗着自己要专心开车，和夏禹搞什么“小动作”，然后让自己干看着吧？
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那我能怎么办？”夏禹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任人宰割”的无奈，“合著我这一天到晚，主业就是‘陪睡’了？要不你们几个排个班，弄个值日表出来？周一到周四，我轮着去各屋‘上岗’？”
这话一出，柳熙然率先憋不住笑了出来。谢夭夭更是笑得歪倒在座椅上。
“那周五、周六、周日还有三天呢？”谢夭夭好不容易止住笑，追问道。
“这个我知道！”柳熙然抢答，重新发动车子，“床挤一挤，还能两两组合睡嘛！至于周日大家干脆一起在客厅打地铺，开卧谈会怎么样？公平公开！”
“人家上班还有个周末呢，”夏禹直接被气笑了，回头瞥了后座乐不可支的谢夭夭一眼，“合著到我这儿，连个休息日都没有？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啊。”
“生产队的驴？”柳熙然趁着前方路况通畅，飞快地侧头瞟了夏禹一眼，眼睛里闪铄着笑意，“那得看是什么驴了。要是头干活踏实、任劳任怨的‘模范驴’，那可得好好爱护，不能真累着。”
她话锋一转，倒是把调侃往回收了收，到底是顾忌后座还有谢夭夭，有些玩笑不宜太过。
夏禹听出她话里的收敛，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柳熙然冲他眨了眨眼，意思是“我懂分寸”。
后座的谢夭夭没太深想那个比喻，只是顺着话头，“哎呀，熙然姐你这样安排，顾雪姐肯定会心疼哥，不让这样做的。”
“所以我也就过过嘴瘾。真要把‘咱哥’累坏了，别说顾雪，第一个心疼的说不定是谁呢。”
她说这话时，通过后视镜，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谢夭夭。
谢夭夭脸微微一红，小声嘟囔：“我才没有”
这近乎已经是默认的态度了，不过话题被柳熙然稳妥地拉回来，还是颇让夏禹意外，要知道，最近柳熙然和唐清浅私下的对话已经越来越露骨。
象是方才，明显就是话赶话说出来的，但柳熙然意识到，也快速地收敛起来。
车子稳稳地停在早餐店附近的车位。三人落车。店铺里热闹依旧，熟悉的老板张叔正在忙碌。
“张叔，早啊！”柳熙然率先打招呼，声音清脆。
“哟，熙然来啦？还开车来的？厉害啊！”张叔抬头看见他们，熟稔地笑道，目光扫过夏禹和谢夭夭，“小夏，夭夭，都来啦？今天吃点啥？”
“张叔早。”夏禹和谢夭夭也笑着问好。
点餐的过程简单愉快，夹杂着几句家常闲聊。等待的间隙，谢夭夭小声问夏禹：“哥，你周一跟妈妈回江城，那周二能赶回来吗？”
“大概还是周二下午回来”夏禹估算着时间，目光转向柳熙然。
柳熙然正捧着箩卜丝饼吃得香甜，听见这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尽量让夏禹周二就回来，”
她咬了一口饼，声音带着点含糊却明亮的笑意，“不过这还得看唐清浅周一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淮州。”
谢夭夭眨了眨眼，没完全听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绕。夏禹却是听懂了，无奈地瞥了柳熙然一眼，轻轻摇头。“最晚我就坐下午的车回来，”他语气肯定，“不会眈误的。”
“那就好。”谢夭夭放下心来，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看向柳熙然的目光里带着体贴，“不过还是要多照顾熙然姐的心情呀。”
她这份直接的关心，反倒让柳熙然心里软了一下，生出些不好意思来。“知道啦夭夭，”她声音放柔了些，将手里的箩卜丝饼朝谢夭夭嘴边递了递，“谢谢你们这么让着我。”
谢夭夭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眼睛：“没事呀，熙然姐对我也很好嘛。”
热腾腾的包子、豆浆和油条很快打包妥当。柳熙然抢先付了钱，提着满满的早餐袋，三人重新回到车上。
车厢里顿时盈满了食物暖烘烘的香气。柳熙然把手里还剩下一小口的箩卜丝饼顺手塞给副驾的夏禹，甚至抽了张纸巾仔细擦擦手指，这才重新握住方向盘。
“这最后半口？是留给我了？”夏禹看着那半块饼，哭笑不得，又望向后座的谢夭夭。
“有点腻，我就尝一口就好啦。”谢夭夭笑着摆摆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那我喂您？”夏禹转向柳熙然，故意拖长了语调。
“开车要专心。”柳熙然目视前方，嘴角却微微翘起，语气一本正经。
夏禹摇摇头，笑着将那小半块箩卜丝饼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