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混杂着嗤笑和质疑的声浪。
周敏豪的声音最先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几乎是吼出来的：“姓林的！你知不知‘无本难求利’系天经地义？你当我们在座各位叔伯，是陪你玩泥沙、过家家噶？”他双臂一展，指向全场，试图将所有人的情绪都煽动起来。
他话音未落，另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刻跟上，是郑耀明。
他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指直指台上的林默，唾沫横飞：“丢！周大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被这个骗子晃点的？还内地诸葛亮？我看他是内地的神棍还差不多！”
他转而面向众人，夸张地摊手，“一分钱不用花？哈哈哈！你当人家马来的矿主，都同你一样，脑壳秀逗，痴咗线噶？！你以为这半岛酒店，系你可以随便吹水？”
这两人的发难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些本就对周家或对内地人心存轻视的年轻一辈也趁机起哄。
“就是，毛都未长齐，学人讲大生意？”
“难道系要靠念力变座矿出来咩？”
“周生，你千祈要睇实个女，唔好被人骗财骗色啊！”
议论声、嘲笑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舞台中央。一些老一辈虽然默不作声，但眼神中的怀疑与审视也几乎凝成实质，重重地压在林默身上。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从刚才的期待，瞬间变得充满了恶意和看笑话的浮躁。
周敏曦气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拳头，但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却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林默却依旧站得笔直。他甚至没有去看叫嚣得最凶的周敏豪和郑耀明，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哄笑的面孔，最后，落在了主桌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胡老，以及他身旁面色凝重的周锦川身上。
随即他冲着台下微微一笑，这一笑倒是让所有人诧异。
就连发哥都微微皱眉感叹着眼前这小子不一般。
他和周锦川细声的嘀咕了几句，周锦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看胡老并没有想熄灭这敌意的情绪，便也泰然自若的站在在原地，直到场上再无声响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的不屑。
“各位，都说完了？”
台下无人应答，只剩下一片等着看笑话的沉默。
“胡老，那我就开始说了。”林默转向胡老，获得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他声音清朗地说道：“对于一个马来不良资产，花一分钱，都是对金融学的侮辱！如果是普通人都能想到的办法，又何苦来问我们？去港大随便找个学生，都能答得出来！”
这话，他是特意看着周敏豪说的。周敏豪面色一僵，刚要反驳，胡老一记眼神扫过，仿佛在说：“安静听着！”周敏豪只得悻悻坐下，眼中满是不忿。
“金融学是西方发明的，他们对于资本运作有着极其丰富的手段，这方面我们确实落后。但金融的内核，在于信用！所以，要实现我所说的，只需要胡老和那位马来矿主签订两份协议。胡老您就可以一分钱不掏，彻底掌握这座铁矿！”
台下议论声再起，但已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惊疑。周敏晨表情愈发严肃，因为他深知，林默所言，已触及更高维度的商业逻辑。
“林小子，你很会卖关子，”胡老终于开口，眼中精光闪动，“我倒是想听听，是哪两份协议，能让我空手套白狼？”
林默从容一笑，依旧用流利回应：“首先，胡老您说过，矿场开采技术落后，也就是说并没有实现价值最大化。”
“没错！”
“其次，现在最难过的就是马来那位矿主，他一定是撑不下去了，不然绝不会轻易将这座金山拱手让人。”
“是这样的！”
“所以，胡老，我们跟他签的第一份协议，就是《马来赤铁矿经营权承包协议》！”
“我要他的经营权有什么用？”胡老适时提问。
林默坦然解释道：“胡老，您可以明确告诉他，在马来，象他这样的铁矿有几百处。他现在经营不下去，短期内想卖根本卖不掉，更何况他还欠了当地政府六个亿的税。任何人想买下这座铁矿，都需要先帮他把债务填平。所以他想卖的实际价格不是两个亿，而是八个亿！”
说到这里，台下已经有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但是，矿主如果现在资金链彻底断裂，当地政府会立刻让他破产清算。最终结果，就是他变得一无所有。”
胡老像认真听课的学生一样点了点头：“在理！”
“所以，对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卖矿，而是维持矿场的生产，保住自己的信誉不崩塌！卖，短期内是死路；而盘活，才有一线生机。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卖，而是承包出去。因此，胡老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承包下这个矿场的经营权！”
周锦川在台下挺直了腰板，他有些坐不住的问道：“然后呢？”
“那么，胡老就和他签订一份十年的承包协议！用我们先进的开采技术去开采他的铁矿石。我们可以向他保证每年的最低产量，如果做不到，我们同意给予他一定的补偿。但我相信，以胡老掌握的技术和实力，这绝无可能！那么，超出保证产量之外的所有超额收益，就都归胡老您所有！”
胡老直言不讳地说：“当然，如果那座矿山让我来运作，年产值最少五个亿！如果利润可观，我甚至可以分他一部分。”
林默点头：“胡老慷慨！这便是共赢。那个矿主在眼下这种绝境里，一定会同意您的方案。因为这是唯一能让他不至于立刻破产，还能看到未来希望的策略。这样，我们便控制了他的第一个内核权力——经营权！”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里，不禁唏嘘不已。此时，再无人敢嘲讽林默，因为他提出的方案堪称完美，不仅直击矿主的痛点，更让胡老以零成本拿到了矿产的实际运营权，真正做到了空手套白狼！
林默看着台下人们眼神的变化，知道他们已经认可了这第一步。他提高音量，清淅地说道：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我们的第二步，将让这座矿产，彻底、合法地变为胡老的囊中之物！”
“哎呦喂，”胡老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你呢个后生仔讲话真系吊人胃口，你唔系话要签两份协议咩？咁下一份系乜嘢？”
林默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用沉稳有力的普通话，掷地有声地说：
“下一份，才是我们真正获得这座矿产所有权的关键协议——《优先收购权协议》！”
周敏曦坐在台下，她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林默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她甚至感觉现在的林默都在绽放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