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热闹喧嚣终于散去,霍格沃茨城堡沉入了一片相对的寂静,只有巡夜的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偶尔走过的脚步声,以及画框中人物低沉的鼾声
他独自站在船舱窗边,望着远处月光下霍格沃茨城堡的黑色剪影,嘴角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摊开手掌,掌心处的皮肤下,几行如同用光芒写就的字迹无声浮现,清淅无比:
“口令:冰糖悉尼。校长办公室。现在。”
这是之前和邓布利多握手之时,被留下的,直到此刻才显露出真正的内容。
片刻之后,这些字迹便如同被水洗去的墨迹,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仿佛只是收到了一条无关紧要的晚餐邀约。
他轻轻握拢手掌,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阿不思,你倒是比以前果断多了。”
无声无杖,一道幻身咒瞬间发动。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彻底融入了船舱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接近午夜零点,霍格沃茨城堡八楼,石头怪兽身后。
空气微微扭动,一个看不见的身影低声念出了那句有些滑稽的口令。
石头怪兽敏捷地跳开,旋转楼梯出现,隐形来客踏了上去。
校长办公室的门无声地为他打开,又在他进入后无声地关上。
几乎在踏入这间圆形房间的瞬间,来人身上的幻身咒和精巧的面部变形魔法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旋即消散殆尽。
金色的头发在窗外透进的月光和室内暖光下熠熠生辉,皮肤紧致,身姿挺拔,那双异色的瞳孔锐利如鹰。
福克斯在栖枝上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低低的鸣叫。
相比于邓布利多眉头紧锁的凝重,格林德沃的姿态无疑轻松写意得多。
他甚至还颇有闲情地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布置,目光在那些闪闪发光的银器、打着瞌睡的历任校长画象以及邓布利多桌上那堆糖果上掠过,最后才落回到老朋友身上。
“好久不见了,阿不思。”他的目光在邓布利多布满皱纹的脸和银白的长须上停留片刻,“啧,你老了很多啊。”
邓布利多没有起身,他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紧紧盯着格林德沃。
“盖勒特,你是怎么出来的?”
“为什么要出来?你已经在那里待了半个世纪,我以为你已经打算安静的沉眠。”
“又为什么要来霍格沃茨?”最后一个问题,他的语气加重,带着最深的警剔。
邓布利多很清楚,自从被关进纽蒙迦德之后,格林德沃的魔力已经被封印,而且他自已也失去了以前的雄心壮志。
不管是能力还是动机,他都不该能挣脱束缚。
更让邓布利多不解的是,格林德沃居然有恃无恐的来到了霍格沃茨。
他太了解格林德沃了,他的出现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格林德沃听看这一连串的问题,象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老友时隔半个世纪重逢,你就用这些枯燥乏味的问题来问候我?”
格林德沃止住笑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知真假的失望表情,“真是太令人失望了,阿不思。你还是这么缺乏趣味。”
他了两步,随意地拿起桌上一个正在旋转的小银器把玩着,姿态慵懒,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书房。
“所以,”他拖长了语调,“你的三个问题,我只回答一个。”
他放下银器,转过身直面邓布利多,无比认真的说道:
“我所做的一切一一离开纽蒙迦德,来到霍格沃茨,甚至更久远之前和之后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巫师的未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格林德沃自然没有胡说,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幕后到底隐藏着一个怎么样的命运拨弄者。
此刻,自己的身上确实担负着巫师的未来。
邓布利多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这个理念,承载了太多鲜血和无法挽回的伤痛。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死死盯着格林德沃,试图从他眼中找出谎言的痕迹,但只看到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疯狂与笃定。
他知道格林德沃不愿意说,他根本无法强迫对方。
尽管老魔杖就在手边,尽管这里是他的主场,但他能清淅地感觉到一一眼前的盖勒特,比1945年那个被他击败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更加强大。
那是一种宛如重获新生一般的蓬勃生命力,比自己这个垂垂老矣的状态更强大。
而且,这里是在霍格沃茨。
一旦动手,两位当世最强巫师对决的馀波之下,这座城堡里的学生们的安全是无法保证的。
他绝不能冒险,绝不能重蹈戈德里克山谷的复辙,让无辜的孩子因为他们的争斗而受到伤害。
阿莉安娜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仿佛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
短暂的会面,两人之间却横亘着比半个世纪时光更深的鸿沟。
或许彼此心中某个角落还残留着对方年轻时的影子,但早已物是人非,各有归途,注定话不投机。
漫长的沉默之后,邓布利多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盖勒特”
格林德沃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邓布利多眼神恢复了冷静,“霍格沃茨是我的底线。”
“当然,”格林德沃爽快地接话。
“在霍格沃茨期间,我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一名学生和教师。我一直主张,巫师的血不能流的毫无意义。这些学生都是巫师未来的火种,不是吗?”
“如何?这个约定很公平吧。”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刻入脑海。
他知道这约定没有赤胆忠心咒做保证,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在弄清楚格林德沃的真正目的和他恢复力量重出江湖的原因之前,维持表面的平静是唯一的选择。
“好。”邓布利多最终吐出一个简短的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