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清晨潮湿的雾气仿佛渗进了破釜酒吧低矮的木梁缝隙,空气里混杂着陈年木料、黄油啤酒和烤香肠的味道。
昨夜的经历象一场混乱的梦一一玛姬姑妈膨胀成可怕的气球、逃离德思礼家、那辆狂野的骑士公共汽车他几乎一夜没睡踏实。
饥饿驱使他走向吧台,想向老汤姆要一份简单的煎蛋和烤面包。
然而,他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住了。
平时清晨略显冷清的大堂此刻却反常地热闹。
一群穿着各色巫师长袍的男巫女巫,都围拢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圆圈,伸长了脖子,摒息凝神地看着什么。
哈利的好奇心立刻被点燃了。
德思礼家十几年的生活让他习惯了隐藏,但骨子里那份格兰芬多的冒险精神总在关键时刻冒头。
他象一条灵活的小鱼,悄无声息地挤进了人墙的缝隙,
人群的中心,坐着一个与他见过的所有霍格沃茨学生都截然不同的青年。
他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身形修长,穿着一身剪裁合体、料子看起来相当不错的墨色旅行斗篷,内衬是深邃的午夜蓝。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如鸦羽般的黑发和一双同样深邃、仿佛蕴藏着深渊的黑色眼眸。
此刻,这青年正以一种近乎慵懒的优雅姿态斜倚在旧木椅上,左手随意地捧着一本厚重魔法书,封皮上似乎有《高阶变形术原理与精微操控》的字样。
而青年的右手边则放着一个硕大的锡啤酒杯。
哈利有些茫然。
看书?喝酒?这在破釜酒吧有什么稀奇的?值得这么多人围观?
他注意到青年看书的速度快得惊人,目光扫过书页几乎不带停顿。
偶尔他也会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平静地啜饮一大口杯中液体。
每一次吞咽,围观的巫师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混合着敬畏与惊讶的抽气声。
“老汤姆说那玩意儿闻起来象龙粪腌过的臭袜子加了醋!”
他同伴的声音带着颤斗的兴奋,“当年甘普部长允许酒吧留下来,破釜酒吧才用部长的名字命名这酒—我看是为了惩罚后人吧?”
“重点不是味道,老兄!”一个红鼻子、嗓门洪亮得象打雷的巫师忍不住激动地喊了出来,“是量!梅林在上啊!你们看清楚他手边那两个空杯子了吗?”
“加之他手里这第三杯整整三品脱了!破釜酒吧开业几百年来的记录!老汤姆!老汤姆!
别擦你那破杯子了!快把你的奖金箱子扛出来!”
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引线,人群“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吧台后面那个佝偻着腰、正慢条斯理擦拭玻璃杯的酒吧老板一一汤姆身上。
哈利也终于明白了围观的原因,心中涌起巨大的震撼。
甘普陈年交际酒。
他听说过这个传说中比庞弗雷夫人的魔药更难以下咽的“镇吧之宝”,以及那从未有人获得过的100加隆一品脱的悬赏。
三品脱?那就是300加隆!一笔足以让韦斯莱一家眼晴发直的巨款。
这个陌生的青年,竟然在看书的同时,面不改色地喝了三杯?
就在这时,那个被众人围观的青年似乎刚好看完了书页的最后一个段落。
在众人的提醒下,老汤姆如梦初醒,脸上的皱纹因复杂的情绪而扭曲一一震惊、肉痛、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见证历史般的激动。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对后面的伙计喊道:“拿拿奖金箱来!”他卡壳了,
显然还不知道青年的名字。
青年微微颌首,自我介绍道,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在挤在最前面、顶着乱糟糟黑发、额上有闪电伤疤、绿眼睛里盛满了震惊与好奇的男孩身上,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他感觉那双黑色的眼晴,比那三杯恐怖的甘普陈年交际酒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深不可测的压力。
漂浮咒失控了,起来的足有三人高的盘子朝着哈利波特的脑袋便落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景渊轻轻一挥手,盘子便重新被施加了漂浮咒,然后被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旁边的地上。
哈利波特心有馀悸的出了一口气,对着景渊点点头说道:“谢谢。”
哈利那句“谢谢”在嘈杂的酒吧里显得有些微弱,但景渊听到了。
他微微颌首,算是回应,并没有和这个闪电疤男孩多说些什么。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梅林的裤!你们谁看到他动魔杖了?念咒了?”
“无声无杖!而且快得跟闪电一样!魔法部的精英傲罗能做到吗?”
“我当过十几年的奥罗,从没见过这种手法!”一个满脸伤疤、眼神锐利的老巫师低声说道,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我都不确定邓布利多做不做得到?”
景渊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
他手指在书脊上轻轻一点,那本堪比砖头的书籍瞬间缩小到几乎看不见,被他随意地塞进了口袋里。
他拿起老汤姆刚放在他面前、还冒着热气的培根煎蛋和烤面包,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老汤姆表示甘普陈年交际酒暂时没有了,但是牛奶管够。
吃完早餐,景渊将老汤姆递过来的、沉甸甸装着300加隆的皮袋子同样缩小收起,然后站起身他明明只是简单的起身,却让围在他附近的人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为他让开了一条通路。
景渊没有再看任何人,包括角落里依然用好奇和一丝敬畏目光追随着他的哈利·波特,径直走出了破釜酒吧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