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距离景渊所在位置数十公里外的一片相对“平坦”的废墟上。
昂热、路明非、恺撒、楚子航,这四位卡塞尔学院的精英,此刻正艰难地跋涉着。
从冰冷的海水中挣扎上岸后,他们所见到的景象,彻底颠复了他们对“毁灭”二字的认知。
这根本不是战争后的废墟,而是神罚后的焦土。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的天”路明非的声音又干又哑,他踢了踢脚下一块勉强能看出是汽车引擎盖的扭曲金属片。
“这地方真的还有活的东西吗?连只蟑螂都活不下来吧?”己像行走在月球表面,
不,月球都比这里有生气。
恺撒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的镰鼬领域张开到极限,反馈回来的却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连一丝人的气息都捕捉不到。
“难以置信,这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整个城市,不,是整个地区,彻底‘清洗”一遍?”他找不到更贴切的词。
楚子航沉默地走着,村雨紧紧握在手中。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试图从这片绝对的死寂中找出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
然而,除了毁灭,还是毁灭。
他的内心同样被巨大的冲击所淹没,只是习惯性地用寡淡的外壳包裹起来。
这力量层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龙的认知。
昂热走在最前面,瞳孔深处,仿佛有风暴在蕴酿。
“校长,”楚子航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们探索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发现。目标——是否已经离开?或者—”
昂热停下了脚步,招呼学生们休息一下。
随后,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百年前的故事。
“”
“所有人都认为狮心会是秘党的希望之光,而梅涅克·卡塞尔毫不疑问会成为下一任的秘党领袖。”
“但剧变忽然间就到来了,在被称为“夏之哀悼”的事件中,秘党本部卡塞尔庄园遭到龙族的夜袭,一名龙王级别的敌人混进了庄园内部,而死侍群从外面包围了我们,狮心会陷入死战。”
“路山彦”昂热的目光扫过路明非,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你的祖先,他用最后的言灵试图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但却倒在了黎明之前。”
路明非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爷爷的爷爷?竟然——是和校长并肩作战、最终牺牲的狮心会元老?!
“夏洛子爵还有老虎酋长烟灰—”他一个一个念出那些早已逝去的名字,“他们都死了”
“最后,莱茵”卡塞尔与那个怪物同归于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袖中的折刀,那正是梅涅克的遗物。
昂热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百年不熄的、刻骨的仇恨火焰:
“只有我,只有我活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复仇。向所有的龙族复仇,将它们—赶尽杀绝!”
一个平静、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出现在这废墟中,“难道你—-就从未感到一丝疑惑吗?”
声音响起的瞬间,卡塞尔四人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弹起,武器瞬间出鞘。
恺撒的狄克推多和楚子航的村雨同时指向声音来源,昂热则如同猎豹般绷紧了身体,折刀滑入掌心,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前方。
在那块巨大岩石的顶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影。
景渊负手而立,玄色鳞甲复盖的修长身躯在昏沉的光线下如同聂立的黑色山岳。
夏弥则俏生生地站在他身侧,带着戏谑打量着下方如临大敌的四人组。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
“为什么在那个雨夜,当狮心会的人打算将你和龙一起射杀时,那个被你们称为‘龙王”的存在,反而替你挡下了足以致命的攻击?”
“为什么这多年过去了,你依然保持巅峰,甚至越来越强?”
景渊微微前倾,那双如同荒星烈阳般的眼眸,仿佛能洞穿灵魂,直视着昂热灵魂深处那个被遗忘、被仇恨掩盖的角落:
“因为,你就是龙王寄生的‘茧”
“你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容器。天空与风之王一一海昂,在你目睹挚友惨死、被埋入废墟之前,便将他的卵,种进了你的身体。”
“活在你的身上!”景渊的话如惊雷落地,劈在下方的四人身上。
“噗一一”夏弥清脆的笑声打破了死寂,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戏剧。
“嘻嘻,真有趣呢,最想屠龙的人,自己就是龙。”
她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有没有想过自杀呀?””
听到这样的真相,昂热非但没有崩溃的绝望,反而绽放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带着血腥气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昂热狂笑着,眼眸中复仇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那我岂不是,还有机会亲自报当年的仇?用这双手,用这身体,用这属于龙的力量!”
“而且,仅仅是用自我了断这种最简单的方式?”
他抬起头,脸上是混合着痛苦与兴奋的狞笑容,目光扫过景渊、夏弥,仿佛要将所有龙族的身影都刻入骨髓:
“不过!在那之前—”
他手中的折刀一一梅涅克的遗物一一被他紧紧住,刀锋直指景渊。
“我要用这条命,还有你所谓的龙王的力量,杀光这所有的龙族,从你开始!”
景渊没有理会昂热那指向自己的折刀和疯狂的宣言,目光反而穿透了昂热愤怒冰冷的躯壳,落在了更深层、更本源的存在之上,
“海昂。”
昂热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疯狂燃烧的复仇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中,瞬间凝滞。
一股浩瀚纯粹、属于天空与风的气息,如同挣脱了咖锁般弥漫开来。
景渊的声音继续,带着一丝嘲讽:
“你和你的哥哥奥丁,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总是喜欢躲在幕后的阴影里。”
“要么像寄生虫一样寄居在混血种身上,要么玩弄着自以为是的棋局。”
“藏了这么多年,藏在复仇者的躯壳里,看着自己的‘容器”挥舞着屠刀指向你的同胞,很有趣吗?”
“该出来透透气了,海昂。这污浊的空气,这破碎的大地,权当是—”
“——你陨落之前,最后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