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诗脸色一白，吓得瘫坐在沙发上，眸中浮现一抹害怕。
封景诚和南圆满被这突然弥漫开的臭气差点熏晕过去。
封景诚捂住鼻子：“我去……”
这味儿，比他之前开的鲱鱼罐头还令人上头。
南圆满皱着小眉头，连忙封闭自己的嗅觉，随后拿出一张净化符将屋子里的臭气净化。
待臭气被净化干净，封景诚才松开鼻子大大喘了口气。
天花板上正在观察顾佳诗的两个小黑影也慢慢顺着墙壁爬了下来，一点点往沙发的位置挪动，嘴里口齿不清的喊着她：“妈……妈妈……”
顾佳诗想要扯出一抹笑，或是让自己和善一点，却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全身上下充满了抗拒。
一个小黑影伸出黑漆漆，宛如煤炭一般的手抓上了她的小腿，那宛如冰块一般冰凉的触感让顾佳诗浑身一震，最终忍不住尖叫一声，从沙发上蹿起来：“走开！别碰我！”
原本抓住她小腿的小黑影动作一顿，有些受伤的，愣愣的看着她。
另外一个本想靠近顾佳诗的小黑影爬行的动作停了下来，慢慢往沙发旁边那个小黑影身边靠。
顾佳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下意识辩解：“对不起，我、我太害怕了，妈妈不是故意的，原谅妈妈好吗？”
两个小黑影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没有说话。
南圆满透过她们身上漆黑的黑雾，能够看到她们那被怨气缠绕的灵魂。
这两个婴灵都很瘦小，手上没有沾过人命，也没有吞吃过其他孤魂野鬼，灵魂都比她之前遇到的婴灵要弱一点。
看起来就那么小小的两团，正懵懂难过的，眼巴巴的望着顾佳诗。
她们死的时候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初有意识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以为她们还活着，一直跟在顾佳诗身边叫她，想让她看看她们，抱抱她们。
只是妈妈一直都没有看到她们，甚至这些年都没有提过一次她们的名字。
就好像……把她们给忘了一样。
可孩子喜欢母亲是天性，就算顾佳诗不记得她们，她们还是想要留在她身边，依偎在她身边。
直到在这几年里，她们眼睁睁的看着顾佳诗对李玉珍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们没有的新衣服，她有。
她们没有的玩具，她有。
她们没有的鸡腿，她有。
她们没有的生日宴会，她也有。
甚至无论妈妈每天下班有多晚多累，都会第一时间拥抱她，会叫她宝贝。
一开始小花小草很迷茫，妈妈不是说了，只有弟弟才会得到这些好吗？为什么同为女孩的妹妹，也能得到妈妈的爱？
为什么她们没有？
为什么妈妈不爱她们？
是不是因为她们不够乖？
小花小草想不明白，日渐一日中，她们不受控制的开始嫉妒起李玉珍来。
甚至生出了要剥夺她的命格，代替她的念头。
她们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对李玉珍下了手。
附身在李玉珍身上的时候，她们很想问顾佳诗一句——为什么不要她们？
只可惜，还没从她口中得到答案，李玉珍就晕过去了。
小花小草直勾勾的盯着顾佳诗，直把她看得身上直冒冷汗，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小花，小草，怎么不说话？”
“妈妈。”小花望着她，没说原谅或是不原谅，而是问：“只要我们不缠着老三，无论提出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吗？”
顾佳诗急切点头：“当然！”
她忙继续道：“当年是妈妈太弱小了，没那个能力把你们从你们爸爸家带出来，害你们……”
“现在妈妈有能力了，无论你们提出什么要求，妈妈都会答应，你们的墓妈妈也会建好，往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也会给你们烧纸，让你们过得舒舒服服……”
小草打断她的话：“妈妈，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子，老三可以被你宠爱，我们就不可以呢？”
顾佳诗被问得一噎：“因为……”
她因为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南圆满静静的看着，没有插手。
小花小草望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给不了她们答案了，转而道：“我们还想转生成为妈妈的孩子……”
她们话还没说完，顾佳诗应激般开口：“不行！”
这两个孩子代表的，是她黑暗不堪的过去，是她懦弱的代表，她……不想，也不愿跟她们产生一丁点关系。
房间内两人两鬼望向顾佳诗，顾佳诗抿着唇，强撑着说：“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想生，我也生不了。”
“之前身体损耗太大，再加上生玉珍时受了苦，所以……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除了这个，你们其他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小花小草对视一眼，怯怯开口：“那……我们想让妈妈给我们过个生日。”
她们之前看到顾佳诗帮妹妹过生日了，那个蛋糕好大啊，有她们两个人那么高，闻着又香又甜，妈妈还专门给她唱了生日歌。
妈妈她……还没给她们过过生日呢。
顾佳诗心中已经做好了她们再度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完全没想到她们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人略微有些愣住，不确定的问：“只过生日……就可以了吗？”
“嗯。”小花小草用力点头，很乖的说：“只要给我们过个生日就可以，生日过完后，我们就去投胎，不会再缠着妹妹。”
顾佳诗生怕她们反悔，飞快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们，我、我现在就出去买生日蛋糕。”
“小仙姑，你跟你哥哥能在家帮忙照看一下玉珍吗？我很快回来。”顾佳诗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又拿下挂在墙上的包。
南圆满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可以。”
顾佳诗心口微松，只要小仙姑不走，她就不怕这两只小鬼反悔。
“多谢。”顾佳诗感激的说了声，忙打开门匆匆跑出去。
小花小草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顾佳诗这迫不及待离开，似是想要快点把她们送走的样子，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们转身望向主卧的方向，眼里满是羡慕。
她们……也想成为被妈妈保护的孩子。
可，妈妈不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