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静姝的泪眼朦胧,她知道开弓更没有回头箭,只要自己松了口,便彻底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可是自己没得选,想到在瑟瑟秋风中,冷得发颤的淳启哲,她的心就如同被人拧紧一样,生疼。
他,不该,不该承受这些。
“你跟我,如何跟?”顾于景冷笑一声,那双如墨的眸子,如同深潭。
“只要顾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的相公,我便跟着顾大人。”
淳静姝垂下眼眸,掩饰了瞳孔中的绝望。
顾于景想要的,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他费尽心思,得到自己后,他应该就会像六年前一样,用了就忘了吧。
只是想到淳启哲,她心中似有刀割肉,锐疼不已。
“在你心中,我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顾于景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脸上皮笑肉不笑。
“我心中如何想不重要。”
淳静姝倔强地抬起头,“大人满意便可。”
顾于景视线一路从上往下,她脖颈上的那一抹痕迹,已经消失,雪白的肌肤如同瓷碗一样细腻,泛着光泽。
往日想要拥入怀占有的人,近在咫尺,顾于景心中却没由来一阵烦躁。
“可是,本大人不满意。”
他睥睨了她一眼。
这是让她主动的意思。
淳静姝咬唇,缓缓起身,朝着顾于景走去。
他端坐,是上位者的从容与淡定;
她一身狼狈,跌跌撞撞向前。
每走一步,如在刀尖行走,身子忍不住发抖,泪水簌簌颤落。
她来到顾于景的身前,手朝着他的腰带伸去。
在碰到腰带的那一瞬,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怎么,要取悦本大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顾于景一手捉住她是手腕,“本大人就这样让你生厌?”
淳静姝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的体温隔着衣裳传递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以往的炙热,她感受到顾于景浑身都散发一股骇人的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环节让顾于景如此不满意,明明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来了,他,他还要如何?
“顾大人,若是觉得不满,请直接告诉我,我改。”淳静姝说完这话,眼角又滚落一行清泪,落到脖颈,落到了顾于景的手背上。
顾于景心中一烫,他拥住淳静姝,朝着她的脖颈咬去。
屋外下起了细雨,那晚的情景与今日的场景重叠。
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意,淳静姝眉头微蹙,却生生忍住了疼,没有动分毫,没有一丝闪躲,只是眼角的泪水滚落得更加厉害了。
感受到自己嘴里多了一抹咸意,顾于景停止啃咬。
他抬头瞧见她双眼紧紧闭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不安分不情愿的颤动着,如同秋日的花朵被秋风扫过时,那么无奈与隐忍,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她这副不情愿,顾于景心中的那股烦闷一下子升到了顶峰。
他松开淳静姝的脖子,“淳静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本大人这里很值钱?”
未等淳静姝反应过来,他推开淳静姝,径直起身。
淳静姝跌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收起你这副无辜的模样。”
顾于景额头的青筋直跳,“你讨好,也要拿出讨好的姿态来。像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你觉得有必要吗?”
他是对淳静姝动了心思,是想占有她,但那也得她心甘情愿;
不是像这样,行尸走肉,一脸苦相。
“大人,说得对。”淳静姝苦笑一声,她还是高看自己了。
顾于景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喜欢看自己这样一张委屈求全的脸呢?
“你走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说求人办事的事情。”顾于景背过身去,气氛骤然变得冰冷。
淳静姝听到驱逐令后,心中又苦又涩。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知州府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巷子里亮起了灯火,淳静姝踩着青石板,湿漉漉地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每走一步,腰上疼,心中更疼。
今日,她朝着顾于景妥协了,顾于景却不满足于此。
他不仅想要她的身子,还想要她真心实意地臣服于他。
她与淳启哲之间,也再难过上向往中的日子里。
明明只有一步之遥。
今日之后,她与淳启哲,只怕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这六年的颠沛流离,艰难苦熬,都成了一场梦,一个笑话。
她终究还是要成为顾于景豢养在外面的笼中之鸟。
淳静姝裹着披风,垂下头,夜色掩盖住她眼中的滂沱泪水。
远处,一辆马车撤下鸾铃,缓速行驶。
“主子,淳大夫走路的姿势奇怪,像是受伤了,很疼的样子,要不要让她上马车?”
马车帘子未放下,松烟往后看了顾于景一眼。
“又不是本大人弄伤的,问我做甚?”
顾于景手上拿着书册,眼神未从书上挪开。
“是属下失言。”松烟见顾于景心情不好,没敢继续开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淳静姝已经没有敌意了,相反还心生同情。
毕竟,夹在两个男人之中,最煎熬便是她了。
顾于景的余光从未离开淳静姝。
她微微弓着身子的模样,像是一直受伤的流浪猫,行驶在灯影摇曳的小巷中。
他一边说活该,经此也让她长长教训,让她看清楚自己的丈夫是多么的无用,身陷囹圄,还得靠自己的妻子来求情;
一边心中又觉得刺刺,手指微蜷,想要看看她的伤。
这样复杂又纠结的心思,让他对着书卷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半晌,顾于景再一次开口。
“松烟,派人去查查淳启哲入狱的前因后果。”
这几日自己不在省城,只是听人说了一嘴,省城的一个书局藏了禁书,里面的一干人等都被抓入牢中;
而那书局,他记得,淳启哲在里面做事。
“遵命。”松烟点头应下。
顾于景还想再说两句时,瞧见淳静姝路过小桥时,身形晃动,一下子整个人落入到河中。
“主子,淳大夫落水……”
松烟的话没有说完,顾于景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秒,在松烟震惊的目光中,顾于景纵身往河里一跃。
“淳静姝,你为了一个男人寻死,值得吗?”
顾于景恨铁不成钢,在淳静姝沉入河底之前,揽住了她的腰。
接着,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