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木屋外围满了人,村民们的脸上混杂着恐惧、同情与好奇。
他们七嘴八舌地向站在屋子中央,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红发男孩询问着。
“长门,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你父母他们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嘈杂的声音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让本就因巨大打击而精神恍惚的男孩更加瑟缩。
他低着头,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斗,对于周围的一切问话都毫无反应。
“都给我安静!”
一声厉喝打断了混乱,一名佩戴雨隐护额、神色冷峻的忍者走上前,他先是严厉地扫视了一圈,让村民们噤声。
随后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
他伸出手,尤豫了一下,擦掉手上因为刨坑沾上的泥土后,才轻轻摸了摸男孩湿漉漉的红发。
“别怕,孩子。”他说道,“我叫荒川。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孩仿佛这时才从噩梦中被唤醒了一丝神智,他抬起空洞的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长长门”
“很好,长门。”荒川保持着蹲姿,目光平视着他,“可以告诉我,昨天你回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任何细节都可以。”
长门茫然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道:“我我不知道我一回来,爸爸妈妈就”
他说不下去了,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荒川知道询问一个遭受如此巨大创伤的孩子,很难得到完整的信息,但他必须尝试。
他耐着性子,声音放得更缓,引导道:“长门,好好想想你必须想起来,只有你可能看到了线索。
如果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就找不到伤害你父母的坏人,就没办法为你父母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刺痛了长门麻木的神经。
他象是被某种意念驱动着,突然挣脱了荒川的手,蹲下身,用颤斗的手指在泥泞湿润的地面上划动起来。
他画得很专注,也很笨拙,但一个清淅的图案逐渐显现一那是一个象是树叶又象是苦无的图案,不过中间是一个旋涡
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但蹲在长门面前的荒川,瞳孔却在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骤然收缩!他脸上的平和瞬间被震惊与冰冷的怒意取代,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图案是木叶?!”
“木叶?!”
“是那个火之国的木叶吗?”
“他们不是最强大的忍村吗?为什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杀人?”
荒川脱口而出的判断,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在围观的村民中炸开了锅。
惊疑、恐惧,甚至带着一丝对庞然大物的本能畏惧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木叶的忍者能呼风唤雨,厉害得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
这些话语如同冰冷的针,一下下刺在长门的心上。
木叶最强大的忍村连大人们提起都带着畏惧的名字报仇还有希望吗?
他瘦小的身体颤斗得更厉害了,紧紧握住的拳头指节发白,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那刚刚因为“报仇”二字而燃起的一丝微小火苗,仿佛即将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浇灭。
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要将长门淹没时,雨忍荒川猛地站直身体,再次发出一声更加严厉的断喝:“都给我闭嘴!”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骚动的人群斩钉截铁道:“木叶又如何?!别忘了,这里是雨之国!
半藏大人绝不会允许任何外村忍者,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伤害雨之国的子民!即便是木叶,也不行!”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刻意提到了那个在雨之国内如同守护神般的名字。
“半藏大人”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刚刚还弥漫在村民中的恐慌和质疑声瞬间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主心骨般的安静。
半藏大人,他们的首领,山椒鱼半藏,是连五大国都不敢小觑的强者!
荒川将目光重新投向下方的长门,笃定道:“孩子,要相信雨隐村,相信半藏大人!我们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让真凶付出应有的代价!”
长门没有说话,也依旧没有抬头,但那双诡异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东西在凝聚。
他将“半藏”这个名字,连同那个旋涡状的木叶标记,一起刻进了心底最深处。
“谢谢谢”
荒川看着长门低垂的脑袋和那声微不可闻的道谢,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男孩湿漉漉的红发,语气放缓了些,温声道:“不必道谢,保护村子的子民,本就是忍者的职责。”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刚刚还因半藏之名而群情激奋的村民,提高了声音,问道:“那么,在事情查明之前,有哪家愿意暂时收留照顾这个孩子?”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沉寂。
刚刚还回响着“相信半藏大人”的村民们,此刻却象是被掐住了脖子,眼神躲闪,无人应声。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率先开口,面露难色道:“忍者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帮,您看我家这孩子还小,他爹又没出息
家里实在没有多馀的粮食了”
她的话象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今年收成本来就不好,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我家那小子皮得很,怕是会欺负长门”
“我丈夫出门做工了,就我一个女人家,照顾自家都勉强,实在是不方便啊”
推诿之声此起彼伏,理由五花八门,却都指向同一个结局
无人愿意接手这个刚刚失去父母,可能还牵扯到木叶忍者的烫手山芋。
同情是一回事,但将麻烦带回家则是另一回事。
荒川看着这群个个都表示爱莫能助的村民,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却又无法发作。
他低头看了看身旁依旧沉默,仿佛对周遭一切早已麻木的长门,男孩那诡异的平静,反而比哭泣更让人心头发沉。
“够了!”
荒川喝止了村民们的絮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做出了决定。
“既然暂时无人照料,这孩子就先由我看管,长门,你跟我走。”
说着,他也没有等长门回应,弯腰就将他抱了起来,皱着眉离去。
村民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多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随即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只留下那间寂静的木屋,和里面未曾清理的血迹,诉说着此地发生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