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他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终于,在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前,墓穴被填平了。
高人抹了把额角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可以了,回去吧。
黄全迟疑道:这就不管了?
高人冷哼一声:扰了侯府安宁,不鞭尸已是仁慈。你们若想留下,自便。
说罢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侯老爷连忙打圆场:各位都回吧,明日白天还有要事相托。
几人闻言不再犹豫,纷纷跟上高人的脚步。
留守的张瑞见到四人归来,满脸诧异: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忙上一整夜。
邵杰苦笑:今夜是结束了,但明日白天还有事要做。
夏竹语气凝重: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今夜我们得睡在一起,两人一组轮流守夜。
单宇已经烧得神志不清。
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夜的人里面必然有一个要多守一轮。
夏竹二话不说主动扛起了重任,不仅承担第一轮守夜,还决定继续守第二轮。
夜深时分,黄全推醒轮值的邵杰。
邵杰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黄全便去歇息了,角落里,夏竹依然保持着清醒,静静地坐在板凳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邵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挨着夏竹坐下。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开口。
屋子里只剩下单宇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声像是万千冤魂在嘶吼,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只见在床上的徐文缓缓坐起身,他的动作很轻,但眼神异常清明,显然一直未曾入睡。
他朝夏竹和邵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靠近。
两人心头一紧,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徐文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另一只手指向床头的墙壁。
三人屏息凝神,终于在那呼啸的风声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滋滋滋
这声音极其细微,像是指甲在木头上轻轻刮擦。
若不是刻意去听,根本难以察觉。
不用多说,夏竹立马摇醒还在熟睡的两人,邵杰则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单宇从床上拖下来。
就在单宇离开床铺的瞬间,墙面的呲呲呲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墙后焦躁地移动。
滋滋滋
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在床头的墙面上。
突然,一声轻响,墙面的木板微微颤动。
紧接着,一根苍白的手指从木板缝隙中缓缓伸出!
那手指干枯细长,指甲又尖又长,像是一个小刀一样。
这根手指试探性地向前勾了勾,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片刻后,它缩了回去,似乎在确认是否勾到了目标。
因为一无所获,那根手指转了个方向,指腹向上,更加用力地向前勾了勾。
手指再次消失。
墙后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在调整位置。
随后,滋滋滋的声音又从墙面的另一个位置传来,这一次更加急促,透着不耐烦。
五个人极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一直看着床头。
没过多久,那根手指又出现了。
它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但这一次,它的动作更加急切,狠狠的往前勾了好几下才缩回去。
那墙洞里,原先被掏空的部位泛着死鱼肚般的惨白。
邵杰正纳闷那是什么,突然,白色中央猛地收缩,一颗漆黑的圆球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是眼睛!
它在看他们房间的情况!
随后,眼黑开始慢慢划动到左边又划动到右边。
它在找他们在哪!
邵杰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眼睛转到他身上,停住。
四目相对的瞬间,邵杰甚至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突然,眼睛消失了。
就像它出现时一样突兀。
邵杰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说:刚才墙洞里有只眼睛。现在不见了。
其他四人虽然没看见,但没有任何人怀疑邵杰的话。
夏竹抹了把冷汗:多亏徐文机警。
徐文摇头:我是根本没睡。
滋滋滋……
门口忽然传来一点细微的刮擦声。
屋内所有人的脖颈都僵住了,随即,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已然立着一个影子。
一个人形的轮廓,披散着长发,静静地站在门外。
它并未用力击打,只是抬起手将食指与中指微微弓起,用那长而尖锐的指甲,对准陈旧发黄的窗纸,轻轻一搓。
“噗嗤。”
窗纸上应声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小洞。
洞后,一只眼睛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填满了那个空隙。
邵杰这一次看的更清楚了!
那绝非活人的眼睛,眼白部分布满了浑浊的血丝,如同碎裂的蛛网,中间是狰狞的纯黑。
它一眨不眨,眼神里全是在打量死物般的恶意,随后缓缓扫过屋内每一个人的脸。
人影似乎确认了目标,开始推门。
“咯吱……咯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轴与门栓剧烈地颤抖着,但依旧牢牢地卡在门臼里,没有被推开。
短暂的寂静后,一阵更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从门缝底部传来。
只见一个青灰色、带着污垢的尖长指甲,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正极其灵活地从狭窄的门缝中缓缓探入,摸索着,向上方的门栓勾去!
夏竹眼神一凛,指间那柄弧形短刃已化作一道银亮的闪电,破空而去!
“啪!”
一声脆响,刀身精准地拍在正从门缝中探入的青灰色指甲上。
门外立刻传来一阵压抑的、仿佛漏风箱鼓动般的嘶气声,带着明显的痛楚。
那根扭曲的指甲触电般缩回。
可鬼影非但没有退走,反而更加狂躁地撞击着木门,腐朽的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