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禽戏中鸟戏十三式可谓最为轻缓,但饶是如此,如今的苏牧施展一遍下来也是痛的脸色苍白。
额头密布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大冬天里一身衣衫也被细密的汗珠完全浸透。
“我竟会屏弱至此浑身传来一阵阵非人般的痛楚令苏牧倒吸着冷气,心头自嘲低语一句,但稍微休息一会,便又继续咬牙修炼起来。
之后虎戏十三式、鹿戏九式、熊戏九式、猿戏九式。
筋脉断裂的苏牧每一招每一式施展起来的无比困难,招式异常的缓慢,仿佛时间也变得缓慢了,痛楚也好似消失了一般,苏牧完全醉心其中。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五禽戏,苏牧清晨起身施展一套下来,不知觉天色已近正午时分,一遍完整的五禽戏竟是要花费数个时辰。
自打五禽戏圆满后,此后苏牧只会在热身时快速过上一遍,如今不得不完全静下心来后,超过百点的悟性此刻发挥了作用,苏牧隐隐有所新的感悟,但还不真切。
一遍施展完成,休息的时间里苏牧调出了如今的悟性面板查看起来。
【姓名:苏牧(17岁)】
【寿命:370年】
【技能:五禽戏(圆满)、霸枪七式(圆满)、伏虎拳(圆满)、惊雀步(圆满)、
暴雨枪法(圆满)、炼药(圆满)、小无相化容功(大成98)、医术(大成79)、烈火刀法(大成71)、清风剑法(大成70)、八步赶蝉(大成69)、飞絮功(大成65)、
【悟性:107(潜龙在渊)】
“寿命终于是稳住了。”
苏牧眼眸闪动,在他昏迷时不仅是药师,就连此前照顾他起居半月的张阳都曾发出过感慨,这等伤势竟还能活下来,感慨于苏牧的体魄强大。
但体魄远超常人的强大只是一部分,其中唯有苏牧清楚是他这寿命发挥了作用,如今他的悟性已经来到了恐怖一百零七点。
然而,相比刚突破淬体九境时悟性增加了整整三十九点,近乎四十点寿命的提升却仅仅增加了三十五年的寿命,须知其中可还有悟性普升“龙凤之姿”带来的巨大寿元提升。
造成眼下异常的并非是寿命提升大幅减少,而是苏牧伤的太重以至于折寿了。
苏牧大战昏迷后就发现自己的寿命折损了超过百年之多,静养在医馆的半月也还在不断折损,直至这几日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前后折损了约莫两百年-就当是寿元提升衰减,只增加了三十五年寿命好了。”
苏牧想的很开,尤其是历经生死后看的很透彻,这寿元也并非代表他苏牧一定就能活到这般年岁。
就比如与袁青的一场搏杀,若是他撑不过来,纵使给他千年,万年寿命,一切也都化为乌有,寿命用时才有价值,不然不过是虚幻之物。
何况他苏牧眼下才十七,过了今年冬才会迎来这个世界人生的第十八个年头,如今还有三百多年的寿命在。
他苏牧掌握着悟性面板,只要能走出眼下困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区区两百年寿命罢了。”
心念一动,苏牧收回悟性面板,休息的功夫催动票赋推演起五禽戏。
一道道黑影在苏牧眼前浮现,苏牧脑海中开始有灵光隐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看,转眼便是三日后。
青云城,锻兵坊。
一名青云军统领带队,五十馀名身披银甲的青云军等侯在锻兵坊之外,引得街道行人侧目。
不多时,武烈与背着行囊的三位大师傅走出。
“武坊主,还有三位大师傅,青云军周浩特奉陶县尊之命在此等侯,若是人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青云军统领周浩迈步走来,拱手抱拳,身边还跟着一名浓眉黑面的千夫长,也是一名七品易筋境的武者。
两名七品武者,加之五十名青云军中精锐银甲,武烈暗暗点头,此事他这几日想来总觉有些不对,但看到眼前这么一支实力强大的护送队时便是安心了。
“劳烦周统领和这位兄弟了。”
武烈也客气地抱拳还了一礼,同时暗自摸出了几张银票递过,周浩不动声色收下后面露几分笑意。
“武坊主客气了,职责所在。”
待得陈云天、林若水、赵矩三位大师傅上了马车,周浩一挥手。
“出发!”
陶行正,七年前新上任的青云县令,从七品下官衔,统管青云一县之地,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位陶县令在青云城东三十馀里的一处庄园。
一路上,也曾遇到几波山匪恶贼,青云军只消冲杀一个来回,便是尽诛贼人。
赵矩撩起车帘看着青云军脾绞杀匪徒的一幕,暗暗点头,他与武烈对此行的看法一致,心中觉得有蹊跷,但眼下看到青云军骁勇,便是不再担忧什么。
“赵矩你还是老毛病,此行是县尊亲请,何必疑神疑鬼就是不知苏牧那小子这段时日去了何处?”
林若水脾气火爆道了一声,一旁陈云天深以为然也同时对苏牧心生担忧。
接下来一路无话,身上透着血腥气的青云军再无贼人胆敢招惹,但却也就在这时。
吁!
马车忽的一顿,很快马车外响起周浩的怒喝声。
“宵小之辈还不现身!”
车队行至林子前,周浩瞧见林中枝叶摇曳,敏锐察觉出了异常,当即怒喝出声。
话音落下,林中走出四五道身影。
为首一名柳叶眉女子,身穿紫色衣裙,面容姣好,腰系一柄九曲蛇剑。
周浩身旁的浓眉黑脸汉子怒视林中走出的五人,就要冲杀上前被周浩伸手拦住,周浩眸子里闪过一抹凝重,对方这五人,尤其是那为首的女子身上气息不凡。
自己这一方足有五十精锐,更有他和身旁黑脸汉子两名七品武者,可对方这么五人就敢拦截,若非是找死,便是有所依仗。
“周某乃青云军五统领,诸位好汉若是求财,周某愿意花钱消灾,就当请几位好汉吃酒。”
周浩不愿节外生枝,目光落在为首的紫裙女子身上沉声开口。
紫衫女子嫣然一笑,并不开口,身旁一名手持开山斧的壮硕汉子踏前一步冷声开口,“老子可不管你们是不是青云军的人,识相点就将马车留下,然后给老子滚,不然死!”
“这帮贼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马车内赵矩面色大变,陈云天和林若水相视一眼面上除了惊,也开始多了几分不安,对方这么几号人就敢劫车,莫非真有底气?
“大胆狂徒!”
周浩身旁的浓眉黑脸汉子本就欲冲杀上前,只是被周浩拦下,眼下看这帮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脸汉子更是怒不可遏。
只是话音未落,那紫衫女子忽然动了,身形如鬼魅一般一晃后,瞬息孤身杀入。
“找死!”
黑脸汉子冷哼出声,一扯手中缰绳,身下战马喷吐出两道粗重的鼻息倾刻冲上前去,周浩面色阴沉不再去拦,他已经给了对方台阶,这几人竟是不依不饶,他倒要看看对方有何依仗!
只见的那紫衫女子一人杀来,速度快的拖拽出一道道残影,紫衫残影一道道如泡影消散,瞬息逼近黑脸汉子身前后,长袖轻舞,随意抽打而出。
这一瞬,晋升七品半年的黑脸汉子脸色骤变,这紫衫女子衣袖随意的抽击,却让他心头生出一股如山岳摧压而至的感觉。
这一击他无力抵抗,也无法闪躲,似乎一切在这一击面前都只是徒劳,黑脸汉子更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息压制,只来得及将手中长刀横于胸前做抵挡。
澎!
衣袖与长刀相撞的一瞬,‘咔”百炼精铁与赤铁相融锻造成的长刀猛然弯折,然后断作两截,女子那柔软的衣袖胜过万钧之重,击断长刀后落在了黑脸汉子胸膛。
咔咔咔!
血肉横飞,筋骨断折,黑脸汉子壮硕的身形倾刻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而他跨下的战马也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马腿猛然一沉,竟是被这紫衫女子一袖抽的折了马腿,跪伏在地。
“副统领!”
几名青云军精锐惊呼出声,纵身想要接住黑脸汉子,但那倒飞而出的黑脸汉子却象是炮弹一般砸来,顿时砸的三名青云土兵同样筋骨摧折,倒地不起。
咕噜!
这骇人的一幕落入周浩眼中,令的他瞳孔骤缩,喉骨滚动咽了一口水。
这时那倒地黑脸汉子面容扭曲,惨叫着发出一声,“逃,快逃!”
周浩手中缰绳悬在半空,他清楚对方一击能连人带马将一名七品武者抽的倒飞而出,身受重创,这等实力显然超出了他们能够应对的层次,在这等强敌面前一味逃是逃不了的,何况他们身后还有锻兵坊的三位大师傅在。
“阁下是六品?”
“猜对了,该奖励你们什么好呢?”
紫衫女子轻笑开口,此刻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和悦耳的声音落在众人眼中却象是恶鬼一般挣狞,令人不寒而栗。
“列阵!”
清水镇,大雪纷纷。
“林公子,这是你定制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好,劳烦老师傅了。”
皮肤白净,眼眸深邃,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笑着递过一两银子。
“多谢公子,公子你这宅院大门有些老旧了,今日个我没带工具,等明日我给你修一下吧。”
老木匠接过银钱面露欣喜,要离开时注意到了宅院嘎吱作响的木门,老木匠想到这段时间镇上打西北边来了好些流民,近日不少人家中都遭了窃,想到这位林公子身子虚弱,便是主动提出要帮着修木门。
那林公子闻言轻点头。
“是了,最近镇上有些不太平,公子可以去镇上铁拳武馆请位教头或是一两名学徒为好。”
“多谢老师傅提醒。”
很快老木匠眉开眼笑走出这处春雨街尽头的宅院,这位林公子是几日前搬来的小镇,虽然衣着不显贵,但言谈举止间却透出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度,而且出手大方都令老木匠颇为尊敬。
这位林公子,自然便是苏牧。
待得老木匠走出宅院后,苏牧打量起老木匠送来的轮椅,然后笑着坐上去试了试,行进、转向都没有问题,做工颇为精细,“老师傅的手艺不错。”
苏牧按照前世的轮椅给自己设计了一款轮椅,既然回清水镇了,他打算过些日去白鹭山看看周师傅,不然以他如今的情况,若想靠脚力走去,只怕要走上很久。
“不太平么?”
苏牧对镇上最近的事也知晓一些,似乎是西北边起了战事,这段时间镇上来了不少流民。
至于请铁拳武馆教头来看家护院苏牧就不打算如此做了,他虽然筋脉寸断且行动不便,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欺辱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铁拳武馆其实与苏牧有看几分缘分,苏牧将黑虎周横、赵玄两人杀了后,黑虎帮分崩离析,之后这铁拳武馆才趁机在清水镇落了脚,然后又在这么两三年内发展壮大。
如今这铁拳武馆与苍鹰帮并列为清水镇两大势力,两者虽说还没达到先前黑虎帮的威势和地位,但也取代了之前黑虎帮的位置。
至于行事,苏牧听闻这铁拳武馆行事比起黑虎帮要好上太多,至少不会肆意欺压民众,这也是武馆能快速落脚的原因之一。
推着轮椅离开宅院,苏牧在镇上逛了逛后回到宅院修炼起五禽戏,他这些日发现了一点,以他如今的境况想要通过修成四次易筋迈入十二境小金刚是不现实的。
苏牧眼前浮现出那日药师提及小金刚境时眸子里闪过的一抹复杂神情,那会苏牧已然注意到了,但并未追问。
如今看来药师早就想到了今日之困境。
眼下他的筋脉寸断,莫说继续淬炼筋脉,就连催动一丝劲力都要承受莫大的痛楚,而且他也尝试过了,以他的现状就算催动劲力,也只能催动巅峰时百分之一不到的劲力。
若是强行催动玉骨状态,则是勉强能催动二十分之一,但如此做代价不低。
那么四次易筋通往小金刚的道路断绝,摆在苏牧面前的便只剩下五次炼劲,或是五次锻骨。
“锻骨哪怕有玉骨丸在,也需要劲力来催化,若无劲力催化,一枚玉骨丸的药力只怕要消化数月时间。”
苏牧眼眸闪动,而且这还是理想情况,实际上只怕一枚玉骨丸入肚,那堆积的药力只怕会加剧体内的伤势。
但哪怕忽略这些,按照这个进度,想要凭借玉骨丸修成五次锻骨,苏牧估摸着要二三十年,甚至动辄几十年之久。
这个世界的苏牧也不过十七岁,让他耗费几十年,甚至更漫长的时间去磨五次锻骨,苏牧断然做不到。
“小月还在等着我!”
易筋断绝,锻骨难成,那么摆在苏牧面前只剩下突破丹劲,达成五次炼劲了。
这也是苏牧开始推演五禽戏的原因所在,他隐隐觉得五禽戏能让自己脱离困境,况且若能让五禽戏入品,他体内的劲力也会更加雄浑,更有利于达成五次炼劲。
于是这段时间苏牧便是痛并快乐着,毕竟如今他不好掌控自身的劲力,越是雄浑的劲力便越是让他浑身痛楚。
午饭后,修炼一遍五禽戏后苏牧浑身被汗水浸透,他静静躺在了轮椅上闭目养神,同时也在心分多用继续推演着五禽戏。
天际残阳昏沉,将春雨巷斑驳的石板路染成锈色。
一个瘦骨鳞,衣不蔽体的小乞瑞在寒风中跟跪奔逃,身后传来皮靴碾碎积雪的闷响,笑声随风飘来,“小杂种,继续逃啊,看你能钻哪个老鼠洞!”
春雨街巷中的住户看到这一幕,面露不忍,纷纷关上门窗“砰砰”声像催命鼓点,那些人是苍鹰帮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听着身后趋近的脚步,小乞瑞面色惨白不断四下张望,心中亿在不停祷告乞求能有人出手相救,但却只看到一户户正在营闭门户的人家。
“我不想死,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徨恐至极的小乞瑞慌不择路,脚下一跟跪被凸起的鹅卵石绊倒在地。
“吱呀一”
一扇祸裂的木门被寒风掀开缝隙,小乞瑞顾不得磕破流血的脸,起身连滚带爬扑入屋内,听着屋外趋近的脚步和挣笑声,只由得瑟瑟发抖蜷缩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