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离开斩妖司,敏锐注意到好些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有明目张胆,也有隐晦的目光如今这些情况苏牧早已见怪不怪了,借着小巷甩掉身后小尾巴后换了一间客栈。
“我要一间上房,再送一桌好酒好菜,热水滚烫些。”
苏牧随意走入一间客栈,随手抛出一锭碎银,那店小二接过银钱眉开眼笑。
“好嘞,客官里边请。”
很快一桌饭菜送来,苏牧吃酒菜同时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都回忆了一番,某刻苏牧手中竹筷一悬,眼眸微微眯起。
思绪开始延伸,记忆也开始回溯到数年之前。
“劫掠匠人,然后是强请炼药师—?入品宝器,五极境。”
苏牧隐隐觉得这蒙特内哥罗乱军的那位天王图谋不小,这三县之地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会陷入一片混乱。
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在混乱到来之前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自保以及保护身边之人的力量。”
吃过酒菜,苏牧往水盆当中倒入四剂三全壮骨药粉,当下脱去衣物将整个人浸没在木盆当中。
长夜漫漫,修炼无话。
翌日清晨,苏牧打了一套五禽戏后将三罐妖兽之血留在客栈柜子中,想了想又从衣襟内取出一个绢布包着的东西。
绢布解开后里头是一串用红、青、蓝三色编织成的彩绳,这是今年小医师赠予他的平安绳。
“今日多半会有一场大战,先留在客栈好了。”
苏牧看着彩绳会心一笑,将之珍重包好后与妖血放在一起,当下换上一身长丰甲胃离去,一身制式甲胄,加之一柄并不起眼的长刀,一眼看上极为低调,就与寻常的长丰军士兵一般无二。
长丰县坐落祁峰大山之下,清晨城中还有一层薄雾弥漫,苏牧先是来到斩妖司。
“徐司主!”
“厉大侠,今日就看你的了,我在斩妖司静候佳音。”
徐真轻笑着客气一声,很快将苏牧安排入一队长丰军士兵当中,而后随着这一队长丰军与城中长丰军大部队汇合往东市刑场而去。
来到刑场后苏牧隐于长丰军阴影当中,毫不起眼,不多时大地忽一阵震颤,轰隆隆作响,好似有什么沉重的庞然大物在地面行进。
苏牧眼眸微凝,只见四架玄铁弩车碾过刑场浸血青砖,轮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铁臂弩,需两名身强体壮士兵合力方能上弦,配合破甲箭头可轻易撕裂蛮族重骑兵的连环铁札甲,据传威力堪比六品武者一击。”
锻兵坊与青云官府合作,平日也会为官府锻造不少兵器,以及也会参与到兵器的维护当中,作为如今青云锻兵坊第五位大师傅的苏牧一眼便认出眼前的大杀器。
看到铁臂弩苏牧暗暗点头,此物杀伤力虽然堪比六品武者,但毕竟太过笨重,若六品武者一心要逃还是能避开锋芒的。
以及处刑时刑场必然人满为患,这等杀器其实并不好在动用,否则必会伤及围观民众。
不过既然铁臂弩都出动了,也能从中看出长丰县尉要铲除那银眉鹰王的决心。
苏牧暗暗点头,当下重新合上双眸闭目养神起来。
不久后昨日匆匆一见的长丰县尉刘庆在长丰军的护卫下到来,刘庆端坐监斩台时,身上一袭深青色犀牛纹官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端的是威严。
“快走,快走,今日就是立秋,去迟了便抢不到头刀血了!”
“那帮恶徒早该杀了,你们都快去买些馒头带去,这沾血馒头可是好东西,能驱邪崇,包治百病!”
杀头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何况人的天性就爱看热闹,临近正午时分,刑场外人声鼎沸,
看热闹的民众将刑场围的水泄不通,好些人拼命往里头钻,就等着用馒头去沾血。
不多时,一名文士打扮,师爷模样的小吏步来到监斩台上刘庆耳边低声附耳一句。
“县尉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那刘庆轻颌首,抬眸看了眼时辰和天色,当即扫视全场民众一眼,“那便开始吧!”
刘庆从竹筒中取出一枚绿头刑签,当即朗声开口。
“传本官令,将第一批死囚带上刑场,验明正身,斩首示众,以做效尤!”
小吏当即高声重复一声,声音传遍刑场,这一刻所有人都纷纷往刑台左侧望去。
“出来,走!”
护卫的长丰军让开两侧,一辆辆囚车内关押着一名名头上套着黑布头套,身戴脚锁的死内,长丰军土兵打开因车将死因带出。
“饶命,饶命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当即便是有人歇斯底里叫喊着,只是长丰军士兵不为所动,押着这些死囚登上刑台,其中有死囚才走出一步,便是两股战战,自双腿间散发出一阵恶臭,被吓得屎尿横流。
这时两名长丰军士兵当即厌恶上前,一左一右将死囚架着走上刑台。
“跪下!”
随着士兵一声厉喝,不少死囚浑身颤斗如筛糠一般跪倒在地,这第一批五人中却有一人并未跪地。
当即万众瞩目,一道道目光汇聚在此人身上,这人身形就比起身旁四人更为魁悟壮硕,此外这死囚手脚上的都要比寻常死囚要粗壮两倍不止,且肩脾骨、腹背等窍穴处都被钉入一根根钢针。
“钢针封锁窍穴,封禁劲力和气血运转,看来此人便是那银剑袁冬。”
长丰军中闭目养神的苏牧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袁冬一瞬后移开,然后扫视全场,只是眼下人声鼎沸,异常嘈杂,苏牧只觉双耳在喻嗡作响。
“大胆恶徒,还不速速跪下!”
那文士打扮的小吏厉喝出声,当即几名长丰军士兵走向那袁冬,袁冬冷哼一声才跪倒在地,身上脚顿地发出一阵巨响,足可见其身上锁之沉重。
第一批五人压上刑台后,左侧第一名死囚的头套被摘下,正午刺眼的阳光令的死囚眼晴眯起,
待得能睁开双眼后当即面色苍白如纸,牙齿打颤发出一声声磨牙声。
当即小吏和两名长丰军士兵取出一幅画象,小吏对着画象验明正身,而刑台两名士兵则是将画象面向民众。
“周二刀,长丰县三河村人,去年冬日与黑风寨恶徒袭击官府车队——-犯下杀人放火重罪,你可知罪?”
那周二刀双眼无神,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当即监斩台上刘庆猛然将手中的绿头刑签甩出。
当!
刑签落地,剑子手当即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然后喷吐大刀之上,高高抬起的一刻周二刀慌神剧颤,只觉天色忽的一暗。
吡啦!
刀斩血肉筋骨,一颗头颅猛地坠地,滴溜溜滚出然后坠落下刑台,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户体无力倒地。
看到这一幕不少民众纷纷激动亢奋起来,纷纷涌上前去,取出早已买好的馒头去沾那断首血,
有的是为自家人治病用,有的是奇货可居,打算弄上一些人血馒头去售卖。
“不愧是民风悍烈的长丰县。”
长丰军阵当中的苏牧见状暗自摇头,这所谓的人血馒头自然是假的,此物若真能包治百病,寻常民众又岂有获取的机会。
相比刑台下民众的狂欢,眼见一具无头尸体就这么瘫倒在地,第二名死囚当即徨恐万分,惊恐叫唤出声。
“不,我不想死,还不想死!”
“柳峰—斩!”
又一根刑签落下,子手大刀一挥,又是一颗头颅坠地。
“斩!”
人头坠地声不绝于耳,刑场外民众更是沸腾了一般,其中呕吐者极少,更是有不少孩童见状拍手叫好,然后当场将沾有人血的馒头吃入肚。
接连四名死囚被斩首,很快就轮到了最后一人,长丰军士兵将那袁冬头上的黑布头套取下,露出了一张颇有儒雅,好似书生一般的面容。
看到这么一张面容,场上不少民众都纷纷一惬,这与他们想象中面目狞,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容截然不同。
“袁冬,黑风山寨主,你占山为王,数年来屡屡残杀过路商队,并强抢民女,行奸淫虐杀之事,屠戮黄牛村、五里村、青禾村上百人,并于去年率匪徒于小山镇袭击我长丰官府车队,罪恶滔天·”
“本官问你,袁冬你可知罪?!”
县尉逐条宣读罪状,刑场外民众纷纷面色大变,这恶徒手中沾染鲜血何止上百,待得罪行宣读完人群顿如沸水炸锅。
监斩台上长丰县尉刘庆居高临下,怒喝出声。
“欲加之罪,不过是你等朝廷鹰犬的栽赃陷害而已!”袁冬挣得哗啦作响,仰头狞笑:“老子劫的是贪官污吏的脏银,行的是劫富济贫之事,老子不知罪!”
袁冬猛地起身朝监斩台了口血沫,面色桀骜异常:“胚,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
话未说完,会子手的刀背重重砸在袁冬脊梁上,只是刀背砸在血肉之躯却是发出一声金铁声,
更是震得那子手都虎口发麻。
刘庆面沉如水,一挑眉,身上隐有寻常人无法窥见的气运毫光闪铄,他一手取出一枚刑签。
“大胆恶徒,你罪行滔天安敢颠倒黑白,铁证如山,斩!”
刘庆官袍鼓动,刑签甩出。
“斩!”
怒喝声回荡在刑场上空,那袁冬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当即台上护卫刘庆左右的几名长丰县尉官大步上前。
“大胆狂徒,还敢抵抗!”
当下两名长丰尉官气血涌动,劲力勃发一人踢在袁冬小腿,一人发力将之按倒在地,待得那袁冬安分,那会子手当即高高举刀,然后挥刀落下。
铛!
雾时,血光进溅而出。
但千钧一发之际,那袁冬奋力挣扎挣脱,令的子手中的钢刀斩偏,原本斩向脖颈的刀锋落在了头颅上,竟是卡在了头骨之上。
“恩?”
军阵当中苏牧眼眸微眯,他看得真切,这袁冬靠着挣扎将体内的钢针震的松动了几分,方才运动一丝劲力护住脑袋。
也不知这一切是单纯的意外,还是那端坐监斩台上刘庆的算计。
眼见有死囚一刀未被斩首,人群当即躁动了起来,也就在这时猛地有破空声划破长空,苏牧眼眸一凝,当即灌注劲力提醒出声。
“有敌袭!”
咻咻咻!
自数个不同方向,同时有十数枚金属小球猛地激射入刑场,那金属小球不仅激射向弩车、长丰军阵,还有几枚直接落在了民众之中。
“该死!”
苏牧方才因思索而短暂的分神,当下五指握拳,但只来得及拦截下几枚落入民众中的金属小球瞬息间金属小球炸裂开来,从中进发出雷火,气浪滚滚中火光大作。
雾时,场上哀豪冲天,饶是那金属小球在空中炸裂开来,不少围观的民众仍被气浪掀飞,场上顿时乱做一团。
而那身披甲胃的长丰军则是更为惨烈一些,不少士兵顿时被炸得血肉模糊,一些迎面遭遇火药金属球的士兵更有好几人被炸断了手脚,口中不断发出惨叫声。
火药爆炸进发出的滚滚气浪扬起漫天灰尘,屏蔽视野,从中陡然传出厮杀声。
“救吾儿!”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滚滚烟尘中传来,声音之后顿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有人附和出声。
“救袁冬公子!”
“公子我们来救你了!”
趁着混乱之际,一个个黑衣人将往外逃窜的民众推开,借着滚滚烟尘涌入刑场,一柄柄明晃晃的刀柄抽出后。
人群更是乱如麻,这些民众只是冲着看热闹而来,谁能想竟有人胆大包天胆敢入城来劫法场!
“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哪怕民风悍烈,这些寻常民众在遭遇全是由武者组成的乱军袭击后仍是如常人一般,不少人在火药爆裂、乱军的双重惊恐下,吓得倒地哀豪,还有人慌不择路撞上了乱军的刀兵前,被乱军乱刀砍杀当场。
“结阵,保护刘县尉!”
几名青云军尉官很快回过神来,大喝出声,顿时刑台左右的士兵纷纷结阵上前,形成一道铁壁挡在刘庆身前。
银甲魁影大步而至,手中一柄九环鬼头刀震碎滚滚烟尘。
壮汉银眉倒竖,虎目开阖间,眸中煞气如实质般翻涌,哪怕是长丰军尉官与之对视也觉双目刺痛,似有刀锋刮过瞳仁,纷纷偏移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