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骄阳似火,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与沧河县的江南水韵、青云城的平野风光截然不同,长丰县坐落在连绵起伏的祁峰山脉之下。
天穹撒下的阳光被群山切割成斑驳的光影,落在青石垒砌的城垣上,蒸腾出带着松脂香气的热浪,山风掠过长丰县城时也带上了几分粗。
正午时分长丰县外排起了入城的长龙,蓑衣客亮出捉刀银令后大步走入城中。
“古人诚不欺我,读方卷书不如行方里路。”
三县之地都有如此不同的人文地理风光,青州府,大炎王朝又会是何等壮阔,何等妩媚多娇
“先沿着这长丰大街走上一走。”
苏牧入城后没有问路,就如那外地游人般随意走在城中,将长丰县风光收入眼底。
这长丰县与那沧河县颇有几分相似,城中亦是多武馆和镖局,不过略有差异的是在这长丰县似乎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一路走来苏牧瞧见了有武馆第子押着镖车而行,也有镖局中传出整齐划一的练武哼哈声。
走至某处,苏牧稍微驻足,长丰县的斩妖司外亦是设立红黑两榜,衙门外围着的人群比起沧河县似乎更为热闹,但其中有不少是看热闹的民众。
“再有个约莫十日就是立秋了吧,又有好戏可看了!”
“今年秋决的匪寇可比往年多,去晚了怕要挤不进法场。”
“我家孩子前些日上山回来染了风寒,请来的神婆说须得蘸着新斩的“红馒头’才压得住邪气人群里议论纷纷,民众对立秋问斩之事兴致勃勃,更有甚者要用人头血来驱邪。
“长丰县民风果然更彪悍一些。”
苏牧听着众人的议论,远远地扫视着红黑榜上张贴的悬赏,看完后又不动声色将周遭的街巷看了一圈,然后悄然离开了斩妖司。
之后苏牧转身离去,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城中秋决的处刑场所在。
“老丈,不知这秋决的刑场在城中何处?”
“你不是长丰人吧,那刑场就在东市,你沿着这条青石路往前走就能到。”老丈疑惑看了眼苏牧,然后给指了一个方向。
苏牧抱拳道谢后转身离去,穿过东市喧嚣的菜摊,忽有铁锈味的腥风掠过鼻尖,半里外现出一座三丈见方的刑台,檀木斩首桌下的血迹早已渗进木纹,斩首留下的血迹斑驳,风吹日晒后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若是寻常人闻到这股味必会心中惊慌,但长丰县的民众却是习以为常。
苏牧站在邢台之下环顾四下后离去,离开时苏牧敏锐注意到了有好几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雁翎刀——多半是长丰县官府的人。”
苏牧暗道一声,转身走入人群借着街巷很快将身后盯上自己的官府之人甩掉后来到一处青狮据守朱门的气派武馆外。
微抬眸,沉香木牌匾之上有着凌厉道劲的古字体:洪门武馆。
洪门武馆,长丰县五大势力之一,据传与沧河县金洪武馆有着渊源,几十年之前因武道理念冲突,时任武馆总教头的王破山带着五名弟子从洪门武馆离开,在沧河县另立金洪武馆。
“好字!”
苏牧看着那牌匾上的古字体眼眸微微眯起,‘洪门’两字的笔锋好似一柄即将出鞘利刃。
嗯?
苏牧一,眉心之中的潜渊之龙悄然翻涌,苏牧进入到了灵魂化身状态,在破入炼体九境初步掌握精神力后,苏牧化身状态由原本可脱离本尊三步提升至了五步距离。
灵魂状态下的苏牧目光落在牌匾的一瞬,脑海之中一道凌厉的灵光光彩大作。
哺!
如银瓶乍破,一股杀意勃发,雾时洪门两字当真化作了一柄利刃出鞘。
“创立这洪门武馆之人不简单,竟将武学融入字体当中这‘洪门’两字中蕴含有一式玄妙的刀法。”
注意到武馆之外一名蓑衣客驻足直直望着武馆牌匾,几名腰挎长刀的武馆弟子中为首一人眉头一挑,这蓑衣客身上并无属于武者的气息。
“只是个凡夫驱赶即可。”
章清暗道一声,大步上前,下一息他浑身却陡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周身体肤刺痛,那‘凡夫’的身上竟是陡然隐现一股骇人的锋芒。
“此人—实力极强!”
章清虎躯为之一颤,身后几名武馆弟子登时如临大敌要围上前来,那章清左手一抬,摇摇头示意其馀人莫要靠近。
当下章清独自上前立于苏牧周身,避免街巷行人打扰苏牧,他以馀光观察着苏牧的同时也抬眸顺着苏牧的目光望向洪门两字后心中陡然一咯瞪。
“此人莫非是”章清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他依稀记起孩童时,武馆长辈曾提及武馆祖师曾在武馆牌匾之中留下秘传刀法。
“秘传刀法一事莫非是真的?”
就当章清心头闪过念想之际,苏牧缓缓回过神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锋芒,这牌匾之中的确蕴含有刀法。
“多谢。”
苏牧抱拳一拱手,他方才自然注意到了章清的举动,这人光明磊落并未打断自己的顿悟,反而立于身旁为自己护法,再联想起林家庄所救的章普救人之举。
细节可见人心,一时间苏牧对这洪门武馆高看了好几分,也多了几分好感。
“洪门武馆章清,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厉”说着苏牧从衣襟里取出章晋临走前赠予的令牌,黄铜令牌正面刻有‘洪门’两字,背面刻有‘章’字。
章姓为洪门武馆嫡传,见到令牌后章清心念一动,这人没有直接道明身份,但他也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当即他也不追问直接侧身一步相迎。
“既如此,贵客请进!”
苏牧轻颌首跟着章清走入武馆,穿过练武场走至一处幽静处,章清忽开口,“厉兄弟方才凝视我武馆匾额时,眼中隐有星芒流转不知可有收获?”
“在下愚钝,确有感悟,但不得真意。”
苏牧当下摇头,话语几分真几分假,那章清闻言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洪门武馆存世近乎百年之久,但章清从未听闻有人从祖师留下的武馆牌匾之中领悟到任何刀法。
莫说领悟了,就连如方才苏牧这般有所感悟的也是少之又少他们这些武馆弟子几乎日夜在武馆内,都不得入门,若让一个外人看上一眼便直接领悟,这若是传出去洪门武馆必然颜面无光,
此外章清亦是吃惊和遗撼,吃惊在于苏牧必然是一个在刀道上有着极高天赋之人,初见牌匾就有所领悟,这等天赋之高极是骇人,至少如今的洪门武馆无人能做到这点,就连当任武馆之主洪刀也做不到。
遗撼则是在于这祖师留下的刀法只怕很难有人能习得,只能继续埋没了。
“贵客请坐,我这去请章晋师叔。”
“劳烦了。”
章清走后,苏牧随手在茶桌上折下一片兰花枝叶,微吸一口气吐出之际,那细长的兰花叶陡然化作了一柄利刃。
利刃迅疾,如电光火石划破长空。
“这一式称其为刀法,倒不如称为秘法—既得自洪门武馆,就唤作洪门秘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