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猛然一怔,玉骨丸的药方当中并没有所谓的妖兽之血,他身上的妖兽之血并非是入药的,
而是锻兵坊注灵所用。
“药师是说炼制药丸需要用妖兽之血入药?”
药师捻须的手一悬,沉吟开口,“老夫并没有炼制过这等药丸,但有过耳闻,这类药丸都需要用妖兽之血做药引。”
妖兽之血做药引。
闻言苏牧眼眸闪动,若药师没有说错,那便是自己从白易手中得来的玉骨丸药方有缺,
“过去一月的炼药失败并非是技艺问题。”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恍然大悟的苏牧眼中金光一闪,当即请教起方才的药性冲突。
“骨者,人身之金石。既是真金,何惧火炼?”药师起身从药柜中取出一块牛骨,指节轻叩发出金铁之声。
“药方如溶炉,若配寒血则如冷水淬剑,轻则药效相抵,重则药效凶猛,一个不慎反倒损害自身筋骨,或许蕴含炎气的火属性妖血更适合入药。”
“此外,火属性的妖兽之血之中蕴含的炎气远非寻常药材能比拟,若拿来炼制药酒亦是绝佳,
药效少说可以翻倍。”
“小友在武途上走的比老夫更远,老夫只能从医术一途作见解—”
“苏牧受教了。”
苏牧面露喜色,当即抱拳行礼。
离开医馆后苏牧越发觉得药师所言有道理,此外他心头越发觉得药师来历不简单,药师听闻过南疆的‘蛊王”,又对三次锻骨之上的锻骨秘药有所了解。
这份认知不象是青云三县这等偏僻之地的人士能具备的,苏牧如今也誉抄了不少医馆里的医书,里头并没有关于这些方面的信息。
“药师或许不是青云三县人士—多半是从青州府来的。”
此事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那清风帮的上官锋兄弟便是跟随母亲从青州府而来。
同时,苏牧也越发意识到眼界和阅历的重要性,先前苏牧察觉到炼药问题后第一念想是怀疑自身的炼药技艺,之后便是带着药方来寻药师解惑。
究其原因是苏牧从未走出过青云三县,眼界受限不及药师,而非单纯的医术与炼药技艺方面的差距。
经此一遭也让苏牧更加坚定了日后要走出青云县的念想。
回到宅院后,苏牧重新取出那一张记录着玉骨丸药方的羊皮卷,当下他将眼前羊皮卷与当初从周山师傅手中得到的祖传三全壮体汤对比了一番。
无论是其上的字迹,还是羊皮卷显然都比周山师傅那祖传药方更为久远,药方被白易做手脚的可能性极低,这的确是一张老药方。
苏牧眼眸闪动,心念急转间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一者,这药方可能存在上下两卷,一卷为药方,一卷为作为药引的妖兽之血。
二者,便是用妖兽之血做药引为约定俗成的共识,当时记录药方之人便是没有将之写上去,默认后来者都清楚这些。
苏牧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这点也能解释为何药师只是看了一眼药方之名就能一针见血点出问题所在。
“此事值得一试——妖兽之血么—”
苏牧当即想到了沧河县斩妖司,他回忆了一番沧河县斩妖司兑换名录上的妖兽之血,其中都是些蕴含寒气的妖兽之血。
“哪怕如此,沧河县斩妖司也必然有获取其他妖兽之血的渠道。”
但眼下苏牧暂时不想再走一趟沧河县。
“明日先去锻兵坊问问三位大师傅,或许还有其他弄来妖兽之血的法门。”
若想锻造入品宝器,妖兽之血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在苏牧看来锻兵坊多半也会有法子弄来妖兽之血。
翌日,苏牧早早来到锻兵坊。
“林师傅。”
“小子,老夫这几日不想见到你,你去找姓陈的,姓赵的去。”
林若水瞧见苏牧的身影,当即脚步加快,唯恐避之不及,苏牧无奈快步追上,“林师傅,小子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恩?”
林若水脚步一顿,狐疑转身望来,这小子一个月不声不响就掌握并亲手完成了注灵,过去一月不曾来找他请教眼下却是找上门来请教了。
“你小子说来听听。”
“林师傅,不知可有获取妖兽之血的渠道?”
“妖兽之血”林若水一听眸子落在苏牧身上,“走,老夫带你去找武坊主,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武坊主说。”
“多谢林师傅。”
很快林若水将苏牧带到了锻兵坊深处那幽静的小院子,见到武烈后苏牧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武叔,我想要获取一些蕴含炎气的妖兽之血,一切花费小子自行承担。”
“我们青云三县妖兽几乎绝迹,妖兽之血都需要从三县之外运来,我们锻兵坊与青云官府合作,可以通过官府、以及商会的渠道获取。”
“我可以帮小牧你去和谈谈,但若无现成火属性妖兽之血,便至少需要等上一月,甚至更长时间,小牧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
妖兽之血可以用来做玉骨丸的药引,事关四次锻骨,甚至更高的五次锻骨。
亦可拿来炼制药酒,此外还能用于炼制入品宝器,苏牧有想法用火属性的妖兽之血来炼制自己的第一柄入品大枪。
如此一举三得之物,自然是多多益善。
武烈闻言眉头微皱,这妖兽之血可不好获得,但想到苏牧多半是想锻造入品宝器,他便是点头应下。
“好,我会尽量试试。”
打铁的汉子脾气大多火爆,武烈行事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带回了消息,“小牧,这火属性的妖兽之血并无存货,我已经下了订单。”
“武叔这妖兽之血需要多少钱?我把钱付给您。”
“小牧你若能锻造出入品宝器,我锻兵坊也能多出一位大师傅,这妖兽之血无需你操心”
苏牧话语被直接打断,武烈摆摆手,“此事不急,等那几份妖血到手后再谈也不迟。”
武烈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眸子里满是期待,如今苏牧已经学完了全部的宝器锻造技艺,“开启第四间锻造房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武叔那边需要等上至少一月,一月太久了。”
离开小院后苏牧略一思索打算再同时想想其他方法,若让他干等上至少一月时间,他等不了那般久。
苏牧心念急转,脑海中掠过拍卖会、黑心药铺以及黑市三地,眼下正是月尾距离拍卖会还有好些日。
“黑心药铺是斩妖司的人还是去一趟黑市好了。”
苏牧记起第一次前去黑市时就曾看见过有人在求购妖兽之血,他打算去黑市试试看,若是不行也只好再走一趟沧河县了。
青云县一带自然不止黑石村一处黑市,厉飞雨行走青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接取了不少悬赏,就在青云城往东七十馀里,相距燕家岭不远处就有一处黑市。
“先回去一趟,然后去一趟黑市。”
刚踏入燕雀北街的苏牧眸子深处便是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他注意到自己宅院之外有人在蹲伏。
“有人在监视我?”
苏牧并未动用精神力,但如今他已是四次炼劲、三次锻骨、二次易筋,加之悟性突破时不断提升的五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方圆十丈之地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被他立刻察觉。
几人身为武者的悠长呼吸声落在寻常民众当中极为明显。
“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苏牧装作不知,信步走去扫过一眼燕雀街人来人往的人群,当即将几道身影看在眼中。
“三名锻骨,没有七品。”
苏牧前脚刚推开小院大门,那隐藏于人群当中的三人当即便是投来了目光,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少年眼底深处当即闪过一道冷意。
“倒是没想到清风帮鸿门宴过后还有人想要打我的主意。”
“机会来了,尽快把这姓苏的小子带回去,等会都下手轻点,不要缺骼膊少腿的。”
“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犯得着我们三人一起上吗,我看我一人就足以。”
“废话少说。”
人群当中三人汇合,绕着燕雀街走了一圈后来到无人的后门处,待得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三人当即翻墙而入。
几人扫视一眼小院,朝着那亮着火光的正堂而去。
就在此际三人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三位办事当真磨磨蹭蹭,在下等你们好一会了。”
“不知三位有何指教?”
三人猛回头看到一脸平静的苏牧,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异,这姓苏的小子似乎没那么好对付,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三人。
为首的一名高大的汉子并不惊慌,笑着开口,“我们雇主听闻你小子的锻造技艺还不错,打算请你去府上锻打几件兵器,你小子识相点就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少不了皮肉之苦。”
话音落下,身后两人踏前一步朝苏牧围来。
“你们雇主是谁?”
苏牧眼眸闪动,当即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眼前三人不是李知贺的人,多半也不是萧家之人。
“多半是自己跟随三位大师傅学习宝器锻造技艺之事传出去后被人盯上了。”
苏牧清楚这些人是冲着他苏牧而来,而非冲着厉飞雨。
此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此前清水镇时那黑虎帮的吴横就曾动过这等念想,如今他的坟头草只怕都有丈许高了。
“你小子的废话真多,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认为老子会告诉你雇主是谁?快跟老子走!”
为首汉子左侧一名面容阴的汉子冷哼一声,大步上前。
“放心,你们很快就会说的。”
“狂妄!”
那动手的汉子眼中闪过冷意,谁不清楚这苏牧究竟是如何发现的他们三人,但眼下是三对一。
这小子虽然生的高大,怎么看也不过十七八年岁,毛都还未长齐如何能是他们三人的对手,就算这姓苏的有一定的武艺在身,如此年轻的锻造师必然是一心钻研锻造技艺之人。
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锻兵坊内就武烈一名七品易筋武者,此外倒是还有七八名八品锻骨境的老东西在。
只要打那些人的主意,对付这么一个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下那面容阴的汉子脚下连着踏出数步,顿时小院风声呼啸,一道身影拖拽出一道残影快速从三人中掠出。
“老二的轻功是越发精湛了,这等轻功哪怕遭遇那等七品易筋武者也有几分自保之力。”
为首的高大汉子暗暗点头,已然可以预见老二一招制服眼前毛头小子的一幕。
面对袭来之人,苏牧就双手负立站在原地不动,好似被吓傻了一般,甚至闭上了双眼。
“哪怕锻造技艺过人,终究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对付这么一人竟然要让我们三人出手,当真是杀鸡用牛刀。”
右侧的瘦弱汉子看到在原地被吓到闭眼的苏牧,面露不屑。
但就在汉子一手即将落到苏牧脖颈之际,苏牧忽然动了,哪怕是闭着双眼依旧洞若观火,眼前之人甚至无法察觉到自己三人已被苏牧以精神力锁定了。
苏牧一手不紧不慢探出,看似缓慢的一抓,长空却是陡然啪一声脆响,纯粹的血肉之力将汉子施展步法拖拽出的残影震碎,旋即后发先至落在了汉子的脖颈上。
然后在另外两人呆滞的目光中一手如拎小鸡仔似的单手抓起悬在半空。
任凭汉子如何发狂一般催动体内劲力,但那扼住他脖颈的一只修长的手掌好似金铁浇筑一般,
不可撼动分毫。
反倒是他之身因为奋力挣扎而面色通红,喘气如牛。
“我再问你们一次,说出你们背后之人。”
苏牧眼中闪过一道冷意,手掌发力一扼。
咔。
话音未落,汉子只觉得脖颈处金铁浇筑的铁手处传来一股孩人的怪力,当即他双目凸起,二次锻骨后的骨骼在苏牧手中好似瓷娃娃一般脆弱。
脖颈骨骼陡然被彻底捏碎,血肉爆裂开来,汉子脑袋陡然垂下,再没了气息,死去汉子的面上满是惊与难以置信。
这看似人羊羔一般的苏牧,竟是一头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凶虎。
随手捏死一人,苏牧手上不沾一丝一毫鲜血,手中尸体弃之如履,被苏牧随手丢在了地上。
轰!
尸体重重砸在了地上,苏牧睁开眼眸看向了场上还活着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