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怔在了原地,还以为听错了,这与传闻中行侠仗义的厉大侠行事可不同,但他可没有忘捉刀人可都是刀口舔血之辈。
还是小命要紧,为首头戴黑熊面具的汉子转过身。
“厉大侠,三百两是不是—”
“多说一句,加一百两。”
苏牧淡淡打断道。
五人对视片刻,最终颤斗着掏出所有银钱,只是凑来凑去也不够,黑熊汉子在同伴不甘的目光中,将皱巴巴的银票双手呈上。
“厉大侠,我们身上只有这么多了。”
苏牧毫不客气一把抓过银票,这些人凑钱时他都清点完毕了,一千零五十两,除去买药材花费的五百两,还能小赚一笔五百五十两。
“滚吧,若有下次—””
苏牧丹田处劲力之丹轻旋,随手击出一拳。
“轰!”
忽有惊雷平地起,好似一道雷霆划破昏沉的长空,几声爆鸣声中尘土飞扬,五人身前之地猛然炸开一个近乎丈许的土坑,飞溅的冻土块砸得五人面颊生疼。
“下场便如此。”
话毕,苏牧颇为满意转身扬长而去,他那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自己的名头在青云一带还是有几分威名的。
待得漫天烟尘散去,苏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雪幕之中,包括黑熊汉子在内的几人面上的面具早已碎裂,他们伸手摸着脸上的血痕,纷纷粗喘着气跪倒在地。
几名小弟原本心中还对大哥就如此轻易献出银钱而生出不满的小心思倾刻消散。
“好,好强!”
几人沉默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这厉飞雨不仅行事与传闻中有出入,就连这份实力也是存在出入,比起传闻中的更加深不可测,这等劲力绝对是几人生平所见最为雄浑骇人的。
遥隔着五步之外便是一拳轰出这般大一个土坑,这厉大侠的拳头若是落到他们身上,不得东一块,西一块。
那黑熊汉子盯着眼前那凭空出现的土坑,嘶哑异常开口。
“这哪里是拳棍双绝分明是阎王索命!”
几人吓破了胆,心中发誓以后招惹谁都决计不能招惹那厉飞雨。
残阳如血,将青云大街北侧的清风街巷染成暗红色。
大街相邻的清风巷深处,一座朱漆高墙的大院格外醒目,正是青云城五大势力之一清风帮的驻地。
院墙外,数名腰悬宝刀的劲装汉子来回巡视,刀鞘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路过的百姓无不低头声,加快脚步。
宅院深处一间名‘听雨轩”的小院,假山叠影映着回廊曲折。
书房内端坐的男人约莫四十,眉如刀裁,此刻他那微皱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浓烈的煞气,下一息。
男人修然拂袖,桌上笔墨纸砚风卷残云坠落,屋内雾时一片狼借。
“饭桶,我养你有何用?区区一个捉刀人的来历都打探不出?”
那票报的清风帮弟子吓得面色惨白,跪倒在地,
“副帮主,那厉飞雨行事格外谨慎,唯有接取悬赏与领取奖赏时才会现身,就连俸禄都是好些月才去领取一次。”
“这段时间似乎还有其他家也在打听这人的踪迹,属下不敢大意。”
“我已经买通了斩妖司的一名差役,只要那厉飞雨下次出现便会第一时间来禀告我。”
“好,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闻言这才盛怒散去,随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钱袋抛出。
“这一百两,赏你买酒的。”
“谢副帮主赏赐,属下一定尽快找出那厉飞雨的行踪。”
“你退下吧,此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
“属下明白!”
待得那清风帮弟子颤斗着拿着钱袋退出书房,上官锋拿起书桌上被墨水侵染的厉飞雨画象。
“二弟,你放心,为兄定会为你报仇。”
话毕他将画象猛然揉成一团掷入火盆,火焰升腾,倒映出了上官锋那一张杀意凛然的面容。
一轮昏沉残阳彻底落下之前,苏牧顺利抵达青云城下。
“先将药材交给药师。”
苏牧走出青云城时忽的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喷嚏,“莫非有谁在惦念着我?总不能是三位大师傅吧?”
云鹤医馆,小医师在药房外练着五禽戏,结束一天忙碌后修炼一会五禽戏令小医师感觉身体格外舒坦,还暖洋洋的。
某刻,小医师忽的往医馆外头望去,莫名的小医师觉得是苏牧来了,便是停下修炼跑向医馆大门,恰是看到了苏牧要叩门的身影。
“小哥,真是你,刚才我就猜是不是你来了!”
当下小医师笑着说起方才练拳时有所感应之事,苏牧听得一证,但也并未多想,只当是巧合。
药房中药师检查一番从拍卖会拍来的药材连连点头胡须,“这批药材品质极好,尤其是这三叶炎参已有百年。”
“百年?”
苏牧眼眸闪动,相比拍卖会的鉴定师苏牧自然更相信药师的眼力,多半是那白玉帮的鉴定师看走眼了,这次倒是捡了一个漏。
“小哥,这是师傅昨日炼好的药酒。”
药师还未开口,小医师就忙着将几瓶药酒为苏牧带来,药师抚须的手一悬,轻哼了一声后话锋一转。
“只是这青云城的酒水终究差了些火候。”老医师授着胡须,眼中泛起追忆之色,“若能寻来沧河县的沧河酿入药,药效当能再添三分。”
沧河县,沧河酿?
苏牧心中一动,想起了小虎给他写的书信里就曾提到过沧河酿,只是他还未开口,却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小医师眨了眨眼:“沧河酿?”
“不错。”老医师指向北方,“青云城往北两百馀里,沧澜江支流穿县而过,故得名沧河县,
那沧河水清冽甘甜,沿岸酒坊云集,到了出酒时节可谓整条沧河都飘着酒香”
说至此处药师忽的咽了咽口水,“尤其这沧河酿,取三月里初春的河水酿制,开坛时满室生香,青云城的浊酒岂能与之相比?”
小医师脑袋一歪,狐疑地盯着师傅的脸颊:“师傅,您该不是嘴馋了,借着配药的由头,想让苏小哥给您带私酒吧?”
药师闻言吹胡子瞪了眼自己这骼膊肘往外拐的爱徒,
苏牧却是将此事记下了,心想到时也能顺路去看看李叔和小虎,也可顺路去斩妖司接取一个沧河县的悬赏,如此一举三得。
心头暗下决心之际,小医师眼巴巴望来,小手扯了扯苏牧的衣袖。
“小哥,你今年还来一起陪师傅和我守岁吗?”
“明日我去锻兵坊和武叔说一声后就搬来。”
“小哥最好啦。”小医师雀跃,药师又瞪来一眼,这次连着苏牧也一起被药师瞪了一眼。
翌日,苏牧来到锻兵坊说明来意。
武叔笑着招呼一声,“小牧,你来的正好,今日要写封门告示,往年都是由赵矩大师傅代笔,
今日就由你来如何?”
“若武叔不嫌弃,小子就献丑了。”
“跟我来。”
苏牧跟着武烈来到深处的院子,武巧儿穿一身淡黄色的袄衣打着哈欠从偏院走出,瞧见苏牧到来有些好奇。
“爹爹,苏牧,你们要做什么?”
“没大没小,苏牧比你要大一岁,你要喊哥。”
“不喊,就不喊。”
说着武巧儿还一扯嘴角冲苏牧做了一个鬼脸。
“你去把屋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
“哦。”
武巧儿很快从屋里取来笔墨纸砚,然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定是今年大师傅们都提早回去了,爹爹的字又写的不好,这才抓你来———””
“咳咳咳,说什么呢。”
武叔咳了几声走出,“小牧,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好了。”
“岁末封炉,新春启刃,本坊即日起封炉休业—”
苏牧挥毫落笔,武巧儿凑近一看睫毛闪动,苏牧这一手字写的好似不比赵矩大师傅写的差,反而还工整三分,比起她那位恩公的字要好看太多。
“不对,恩公那是笔走龙蛇—不一样,还是恩公写的更好,更道劲有力。”
武巧儿暗道一声当即甩着脑袋,一根马尾辫好似波浪鼓,她觉得苏牧这字还是无法与恩公相提并论。
武烈忽瞧见自家闺女摇起脑袋,大步上前一看后眼前一亮,“铁画银钩,好字!”
“小牧你这字去东市支个书画摊也够资格了!”
“真有这般好?”武巧儿朱唇微撇,看了几眼后觉得无趣便溜出了院子,裙摆扫过门坎时,身后传来爹爹的声音。
“小牧,横竖要写,这院子里还差几幅春联,也一并写了吧。”
这日,苏牧一口气写了足有十副春联才离开了锻兵坊,临走前武叔也提出让他搬来锻兵坊一起过年。
话语之中满是关切,苏牧心中有些触动,不过婉拒了。
“武叔,我在城中还有两位亦师亦友的好友,我打算和他们一起过年。”
“如此啊,这般也好。”
离开锻兵坊后苏牧去百丹楼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十副五全壮筋汤,这半月下来苏牧发觉那五珍养筋汤其实药效与五全壮筋汤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在于五珍养筋汤药效更为温和罢了。
寻常武者或许极为重视这点,但在苏牧这完全不是问题,他不在意药效是否温和,只在乎药效多少。
搬去医馆后的几天里,苏牧再一次化身为小医师的跟班,走街串巷开始采买年货,四次炼劲、
三次锻骨的拳棍双绝厉飞雨成了提东西的工具人。
忙完了买年货的几日,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恬静如水。
白日里练练拳,三人围坐一起喝喝茶,吃些糕点,然后便是和小医师一起誉抄医书。
这日小医师将一张素笺递到苏牧面前,指尖微颤:“小哥你看这诗如何?”
苏牧接过,纸上是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那首《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诗好,字也好。”
苏牧话音未落,小医师耳尖泛红,慌忙转移话题,“这诗是双柏诗会传出的,有人说是那位除掉鬼手书生的侠客所作”
苏牧闻言心中一动,心头生出一个念想,想到了今年要给小医师的礼物。
年前的日子恬静似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圆月高挂,月照竹林。
“咔咔咔!”
沐桶之中,苏牧静静盘坐其中,体内十二大筋、奇经八脉、任督二脉皆在此刻颤鸣,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脆响,好似有琴瑟和弦在体内奏响。
苏牧自身底蕴本就雄浑,体魄也远强于寻常人,有护筋丸在,加之充足的资源,苏牧的第一次养筋没有遇到任何坎坷。
又借助悟性突破的暖流,仅仅一月馀就水到渠成达到了蜕变的临界点,此刻苏牧全身筋脉齐鸣出声。
万事俱备,随时都可冲击七品易筋之境!
“小哥,灯会要开始了,你快些。”
屋外小医师的呼唤混着街巷渐起的笙箫声飘来不久后苏牧推门走出,小医师忽有错觉,只觉苏牧好似比昨日高出三分,身上的气息也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