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出,万蛊伏诛么———”
苏牧低语一声,经此一遭后他忽然发觉体内的蛊虫其实是一柄双刃剑,若是运用得当便能不惧世间蛊师和蛊虫。
“日后未尝不能将这蛊虫收服!”
若能够做到,或许有朝一日这东西能成为他苏牧手中的大杀器。
蛊王是世间蛊虫的绝对克星,
那黑虫老人的本命蛊黑蛇的强大必然远超那赤峰蛊与天牛蛊,但如此强大黑蛇却是被他体内还未彻底蜕变的蛊王一声喻鸣所镇杀。
若能降服蛊王,日后他便再不惧世间一切蛊师,一切蛊虫。
“相距拍卖会还有好些日,先回斩妖司一趟,”
苏牧对青云拍卖会有几分兴趣,只是眼下时间还早,他辨认了一番方向后快步离开白河镇一带,往青云城方向而去。
就在苏牧离开不久。
一袭玄色劲装的独臂汉子到来,此人腰间斜跨一柄雁翎刀,一双鹰目中闪铄着仇恨与迟疑。
李雁低头警向空荡的左袖,他这条手臂就是拜黑虫老人所赐,世人只知黑虫老人蛊虫凶险,却不知那恶徒一手南疆弯刀也极为狠辣。
他心知此行凶多吉少,但不得不孤身赴约,他二弟为黑虫老人所擒,今日若缺席,他那二弟必死无疑。
“二弟,大哥来了!”
心存死志,李雁孤身上了黑牛山,不久后看着眼前的密林李雁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大不了一死,我与二弟同生共死,但就算要死我李雁也得啃下他一块肉!”
即将穿出密林之际,李雁面色忽一变,他鼻子耸动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二弟?!”
当下李雁惊怒万分,他快步穿出密林后呆滞原地,异常腥臭的鲜血味直往鼻腔中钻,映入眼帘的一具无头偻尸体令李雁瞳孔骤缩。
“黑虫老人—被人杀了?”
木屋之外有着打斗痕迹,还有着一地鲜血,李雁从最大一滩鲜血中辨认出了诸多碎裂的蛊虫,
密密麻麻,只怕有数百上千只。
咕噜。
李雁喉骨滚动,这些死去的蛊虫数量至少是他当初遭遇黑虫老人时的数倍之多!
当即李雁脑海浮现出黑虫老人施展出上千蛊虫迎敌,手段尽出的黑虫老人却被那来人连同上千蛊虫在内一起镇杀,之后更是被一刀砍下了头颅带走了。
“杀死黑虫老人之人究竟是谁?”
李雁心头面色动容,心头震撼的他甚至在此刻忘却了山上的目的,回过神来他当即大步走入木屋,当他看到那一具被盖上白布的户体时浑身一颤。
他颤斗着掀开白布后猛然僵住,那血肉被啃噬一空,仅剩的碎布片让李雁辨认出了眼前尸骨就是他那二弟,七尺汉子轰然跪地,手中长刀眶当坠地。
“二弟是兄长来迟一步害了你!”
李雁伏身恸哭出声,下山前他背着二弟的户骨朝着那柄染血的弯刀重重三叩首。
“恩公大义,李某没齿难忘若得再见,李某愿当牛做马!”
李雁认出那柄血迹未干的弯刀是黑虫老人的兵刃,黑虫老人死在了木屋之外,这柄染血弯刀却出现二弟尸骨旁,其意不言而喻。
定是恩公用此刀割下了黑虫老人的头颅,将之放在户体处以慰他那二弟在天之灵,又以白布盖户骨此举令得李雁心中感激方分。
兄弟情同手足,古人眼中死者为大。
下山时已近黄昏,途经子村遇到几名劳作归村的村民在闲谈,李雁听了几句浑身一震,疾步上前。
“你们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雁伸手抓在一名村民肩头,村民痛呼出声,好似肩骨都要被扼碎了,当下李雁急忙松手。
“你是谁?”
“老丈勿惊,我也是捉刀人。”当下李雁取出了一枚银色狼纹的捉刀令。
“原来是斩妖司的好汉,那厉大侠当真了得。”村民揉肩叹道,“厉大侠只一个照面便擒了那虫童子,之后便是拎着那童子离开只盼厉大侠孤身前去莫要遭了贼人暗算。”
“你怎么说话呢,厉大侠怎会遭人暗算。”
村民自觉失言,当即呸了几口。
“厉飞雨—恩公是厉飞雨!”
李雁默默记下厉飞雨之名,道谢一声后远去。
与此同时,苏牧一路顺利抵达青云城下,入城时他连着打了好些喷嚏,“莫非是有人在惦念我?”
来到斩妖司门口,苏牧摘下斗笠后那差役顿时认出了他。
“带我去见李司主。”
“是,请跟我来。”
苏牧在书房刚坐下不久,李知贺得到下人禀告第一时间来到书房,苏牧一抬手。
咚!
布袋在案上解开,显露出其中一枚怨毒的头颅,与那悬赏令中一般无二。
“李司主,幸不辱命。”
李知贺看着桌上的头颅心中很是吃惊,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咽回了肚子。
他今日刚接到最新情报,蒙特内哥罗乱军似乎对这黑虫老人有招揽之意,以及这黑虫老人的实力或许被极大低估了。
于是李知贺听闻厉飞雨归来,第一时间要将最新情报共享,却没想到厉飞雨直接将那黑虫老人的头颅带回了。
神情一番变化后,李司主由衷惊叹开口,“厉兄弟果真不凡。”
“李司主,何不检查一番?”
“不必了,我信得过厉兄弟。”李知贺一摆手笑道:“厉兄弟,药膏现在便可支取,但那白玉令与黄金百两寄存官府,需先核销。”
“厉兄弟已累计十份悬赏,足可晋升银牌捉刀人,银令需特制,不若三日后一起来取。“
“好,那便依司主所言。”
当下李知贺也开口将银牌捉刀人述说一番,“如今厉兄弟已成银牌捉刀人,这每月俸禄将由五两增加到十两,同时可以开放二级悬赏,持银令行走青云、长风、沧河三县之地无需缴纳入城费用。”
闻言苏牧心中有些论异,虽说他也不在乎什么入城费,但行走三县之地无需缴纳入城费放在大炎王朝是官员才有的特权。
这一点上就连青云五大势力也不例外,只要不是官身入城就必须缴纳入城费。
至于开放二级悬赏苏牧则不以为意,他接取的悬赏早已是二级悬赏了,而且是李知贺这位斩妖司司主亲自交接的。
“多谢司主告知。”
离开之前苏牧将那枚惨死捉刀人的令牌归还,见到捉刀令李知贺叹了口气,起身抱拳拱手一谢。
走出斩妖司后,小巷里厉飞雨摇身一变恢复了少年郎。
落日馀晖中青云城中暑气散去,清风徐徐,天地之间忽变的凉爽,苏牧来到青云城坊市里。
“小哥,打什么酒?”
“打六壶最好的。”
“好酒二两银子一壶,共计十二两。”
不多时酒铺掌柜打来六壶酒,接过银钱时仔细看了苏牧几眼,“小哥可是去年买过酒?”
少年一惬,然后笑道,“掌柜好记性,去年立秋前我的确来过一次,那次也买了六壶,可惜回去的路上洒了,最后就喝了半壶。”
闻言,那掌柜当下转头又打来一壶,“小哥,这壶就当送你了,这次可别路上洒了,我这的可都是好酒。”
“多谢掌柜。”少年笑道,并未直接应声,这酒注定是要洒一多半的。
“我瞧着小哥有几分眼熟,你别看我年纪大了,但这记性可不差,来我这买过酒的我大多是能记得的。”
聊了几句,少年提着酒往燕雀街而行,刚推开宅院不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又是一声呼喊。
“小哥,你等等,你可算回来了。”
一名约十五六,看着颇为机灵的少年气喘吁吁跑来,“小哥,你可还认得我?”
“认得,进去坐坐?”
与酒铺掌柜聊了一会后今日苏牧心情不错,邀请这少年进宅院一叙,那少年应了一声好走入宅院后一惬,发现宅院里几乎与一年之前没有太大变化。
苏牧进屋放下酒水,然后泡了一壶茶,少年一喝顿时眼眸发亮,“小哥,你这茶不便宜吧?”
“应该不便宜吧。”
苏牧笑道,这些都是小医师直接从药师房里拿的,他也不知道价格几何,但能入药师之眼,必然不是什么凡品,而且石峰那家伙每次来都说是好茶。
吃了一杯茶后,这少年没有忘今日来的目的,“小哥,你去年立秋前租的宅院,今日就算一年期满了,你可还要续租?”
“不了。”
听到如此果断的回答,少年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之际却听到一句。
“这宅院我住习惯了,打算买下。”
“什么?”那年轻牙人吃了一惊,这才一年过去,眼前之人竟然赚够了买下宅院的钱?这可是好几百两银子。
他纵使不吃不喝也得干上二十多年才够,若是算上衣食住行的开销,只怕这辈子都买不起了,
一时这年轻牙人眸子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歆羡。
“如今这宅院什么价,还是三百五十两吗?”
“小哥好记性。”
年轻牙人迟疑了一下,“小哥若是信的过我,可以给我五两银子,我可以帮你和牙行谈价,三百三十两,不,约莫只要三百二十两就可以买下。”
“行,那我就先付你五两银子。”
“多谢小哥信任,明日我一定谈好将契约带来。”
“不急,我多给你几日时间,三日后你将契约带来即可。”
“好,一言为定!”
年轻牙人双手接过银子朝着苏牧一躬身,一脸激动离开了宅院,
这日,清水镇飞入青云城中的麻雀打算买下属于自己的宅院,入青云城一年后,少年除锻兵坊外并无甚名气,但‘拳棍双绝,厉飞雨’之名却在搅动青云风云。
翌日清晨,少年提着六壶酒出城,往南边清水小镇而去,如归途的候鸟。
清水镇外白鹭山上,墓碑前,六壶酒洒了一多半,少年饮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