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楼后苏牧眉头微微皱起,方才在酒楼中他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飞雁刀,镇南边林子?
白河大街之上苏牧驻足,他侧身往南边看去一眼,这白河镇东西两面环山,南北两向贯通。
他在酒楼听到今日清晨有人被枭首死在镇外南边的林子。
只是这与斩妖司提供的消息有出入。
苏牧回首望向东北方向夜幕下的连绵大山,斩妖司的密信上黑虫老人隐匿白河镇之东北二十里,黑牛山南麓,这就与方才听到的南辕北辙。
斩妖司信息有延误?
亦或是黑虫老人故布迷阵,想要引开官府耳目?
略一思索苏牧认为这两种可能都有,但他想到前两次斩妖司的情报并未出错,心中虽有怀疑,
但还是更愿相信斩妖司的密信。
“明日一早先去黑牛山南麓若是寻不到再去镇南边林子不迟。”
当下苏牧问路一番来到白河镇的坊市,原本苏牧去挑根白蜡木杆做枪杆,虽说有被断枪的风险。
但这白蜡木杆何尝不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一旦敌人上钩要断去枪杆,苏牧必会让其付出代价。
然而走到半途,他忽然听到“铛铛铛”声响,一时来了兴致走去一看,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铁匠铺子。
“上好白铁打制的精铁禅杖,低价卖了,只需十五两银子。”一名十五六看着瘦弱的少年用力吆喝着,苏牧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几分影子。
眼下这少年眉眼透着几分发愁和失望,路过的江湖人士并未驻足,除非修炼有配套的武学,绝大多数武者都不会选择禅杖这等冷门兵器作为武器使用。
“禅杖?”
苏牧眸子在那禅杖的精铁杖身上流转,虽然短了点,但好列是精铁打制的,也有个四十炼的水准,拿来当做短枪使也不差。
只是锻兵坊里的三十锻刀兵都能卖出十五两甚至更高,这精铁禅杖一柄用料能抵三柄刀剑,且锻打工艺更为复杂。
缘何卖如此便宜?
苏牧走上前去,“我对这禅杖感兴趣,可否检查一下?”
“自然可以,客官请。”
虽说苏牧对自己眼力有信心,但还是打算亲手检查一下,禅杖一入手苏牧便是心中有了底,这个重量用料没问题,就是有些小毛病在。
等待期间,那铁铺少年站立一旁直咽口水,颇有些激动和期待。
“这禅杖我要了,但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要了,真的吗””少年激动极了,连忙道,“客官请问,莫说一个,十个都可以!”
“这禅杖何故低价出售?”
当下少年苦涩道来,这禅杖是一名僧人三月前订制的,如今过了约定时间两月却不曾见僧人到来。
又因这柄禅杖是少年师傅近年来的得意之作,少年也倾注了不少心血在,不愿就此回炉重造便打算寻个有缘人。
只是一连大半月都未曾售出,于是价格一降再降,由最初的五十两降到了如今的十五两。
“这杆禅杖锻打铁坏时受力不均导致质地下沉上轻,可以换一柄轻一些的锻造锤,或是注意调整呼吸,炉火温度低了些淬火也需注意。”
话毕苏牧付了十五两银子取走了禅杖,呆滞原地的少年面上原本因售出禅杖生出的喜悦消失,
忽变得有些恼怒起来。
那人当自已是谁,一个外行人凭什么夸夸而谈,那可是师傅的心血!
少年心中很是不忿,却没有注意到就在苏牧话音落下之际不久,铁铺里头的锻打声却也同时消停了。
咚!
大地为之一颤,铁匠铺里陡然响彻一声重物砸地的声响,少年当即面有担忧要入屋查看,却瞧见系着打铁围裙,浑身漆黑,汗水淋漓的师傅一脸焦急跑出。
“二狗,方才那位高人呢?”
“高人?”被唤作二狗的少年一,“哪有什么高人,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门汉,还锻打不均匀,真亏他说”
“住口!”
少年话语还未说完,便是夏然而止,他那师傅怒目瞪着他,眸子里有几分失望,然后大步走出身体探出直往街道焦急望去,但哪里还有拿禅杖之人。
回到铺子少年师傅叹了一口气。
“二狗-方才买走禅杖之人在锻造上的造诣远在为师之上,你我师徒错失机缘呐。”
师傅懊悔不已回到铺子里仔细琢磨着苏牧方才的话语,越是琢磨越是恍然且懊恼,铺外的那少年则是惬惬呆滞原地。
“这位大师,可是要住店?”
小二瞧着街道外走来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禅杖的高大身影笑脸相迎,走近几步后却又脸色发红,笑容一僵。
“给我来一间客房。”
“好嘞,这位大——客官里头请。”
上楼时恰是有两人要下楼,“,是你!”
两人赫然是当初拼桌的两人,苏牧微颌首便算打过招呼,那女子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一旁的男人一手按在了肩头。
公孙虎从拼桌时就觉得苏牧不简单,身上有着一股危险气息,那会苏牧拒绝相邀时他便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愿与苏牧有过多接触。
长夜无话,白河镇枕着东西两座大山轮廓沉入梦乡。
其中一座黑牛大山之中,南麓深处林鸟惶惶惊飞,大山深处隐现一点火光,定晴看去是一座荒废的小木屋。
这一带多山,曾有不少人打猎为生,不少猎人修筑山间木屋用于临时过夜,后来山中走兽渐少,猎人养不活一家人便是渐渐少了,如今大多木屋已遭荒废。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从那火光摇曳的木屋里传出。
“我的心肝宝贝,这次的血食可新鲜—多吞些,再多吞些—”
烛火映照出屋内一道身材佝偻,阴森的老者轮廓,老者口中发出桀桀桀怪笑声,渐渐地屋内嘶吼声微弱,最后没了动静。
“真是废物,这就死了,还以为‘捉刀人’能多撑一会,也不过如此。”阴森老者怒骂几声。
屋内响彻一阵透着诡异的铜铃声,忽有什么迅疾之物激射向老者衣袖。
随后屋内好似有蜂群涌动,其中又有蛙鸣之声躁动,那漫天虫齐齐扑向那咽了气的尸体,屋内血腥味越发浓烈。
就在这时屋外一名童子模样的人影疾步到来,“师傅,一名自称青蝠护法的人到来。”
“蒙特内哥罗军四护法之一的青面蝠王你去请他来。”
不多时一袭青衣,面色阴白的翩翻公子走入木屋,这人入屋后看了一眼那具血肉被啃噬大半还残挂着些许血肉的户身眸子里闪过一道异芒。
“护法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这杯童女心头血酿造数年的美酒就当是赔礼,请!”
佝偻的老者面色年轻细嫩,光看面容好似那二十出头的弱冠青年,只是从他那灰白的须发可以看出,老者年岁远比表面大上很多,甚至是大上数倍。
“好酒。”那青衣公子面色不改,伸手接过后闭上眼眸轻轻一品面露陶醉之色,待得睁开眼眸之际单刀直入。
“黑虫老人,我这次前来是奉天王之命来邀你添加蒙特内哥罗军,你我共举大业。”
听到此话那佝偻老者不觉意外,心中早有预料。
眼前之人口中的天王便是那蒙特内哥罗军如今的首领王洪梁,此人来历神秘,曾占小蒙特内哥罗为王,数年间在青云、长风、沧河三县交界灰色地界吞并诸多山寨、流匪壮大,如今已成气候。
在这王洪梁率领下,这近十年间蒙特内哥罗军聚集了诸多三县能人高手,不仅魔下兵强马壮,据说这位天王本人的实力更是强横无比,出手往往一招毙命,深不可测。
面对青面蝠王投来的橄榄枝,那偻老者嘿嘿一笑。
“是天王与护法高看老朽了,老朽已是半截身子骨埋入黄土了,也闲散惯了,只怕要姑负了两位的厚望。”
那青衣公子闻言不恼,“黑虫老人你无需回绝的如此之早——你可知七品之上有何玄妙?”
听得此言,那佝偻老者心头一跳,眸子里闪铄着骇人精芒。
“你若添加我蒙特内哥罗军,天王三年内必助你入六品,窥中品十境。”
共举大业,三年入六品!
黑虫老人面色一变,他意识到蒙特内哥罗军三年之后或许要千一番大事情来,只是若当真如此,必然少不了要流血,其中凶险难测。
况且眼下一切都是空口白牙,做不得数瞧见黑虫老人神情有变,那青衣公子趁热打铁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来,“此物你可一观。”
老人迟疑开启,里头是一枚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晶莹之物,若仔细瞧去那晶莹之物上赫然有着一道宛若天成的淡淡纹理。
“丹纹,这是丹,莫非是———”
老者面色动容喉骨滚动咽了一口水,一双浑浊的眸子流露出了灸热光彩,他止不住惊呼出声。
药丸比之丹药,便是好比凡兵比之入品宝器,此间的差距只大不小,寻常武者正常普升七品易筋需准备“护筋丸’与“易筋丸”。
此两者只能称之丸,而眼前之物被老者称之为丹,若想由低品入中品必须要有丹药辅助。
黑虫老人见到眼前之物后目光便是移不开了,他体内心脏呼呼直跳,他的年岁已高,寿元所剩无几,平日以蛊术延寿这才弄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若有生之年能窥中品玄妙,迈入其中必能延年益寿,或许就能摆脱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此丹可延寿十馀年,就当是此番的见面礼,这是我蒙特内哥罗军的一点小诚意但你也需拿出一点诚意来。
黑虫老人沉吟一番将丹药收下,心知这是蒙特内哥罗军要一份投名状,当即拱手施以抱拳礼,“不知护法想让老朽做什么?”
青衣公子见状满意点头,当下冷声开口。
“厉飞雨”黑虫老人面露疑惑,未曾听闻此人名号,“敢问护法,此人是何实力?”
“八品锻骨境,但实力不凡,烈火旗便折损此人手中。”
“锻骨境?“黑虫老人轻篾一笑,“三日内,我必将他的头颅献于护法。“
“此事不急,这厉飞雨行事谨慎,踪迹不易寻这几日你先在此地,我会命人将此人消息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