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过神面上流露出一抹急切,顿时脚下风起,几个闪铄跨越十数丈一头钻入了山野之中。
从这里去镇上除了官道外,还有一条小路,只不过要稍微绕一下路。
苏牧毫无保留展开惊雀步,一时身形如一道惊鸿不断在山间小路闪铄,速度之快劲风不断。
澎!
在这等恐怖的速度下,手中酒壶与路边枝叶轻轻接触,然后轰然爆裂开来,酒水在半空倾洒,当那酒水融入雨水一齐坠落泥泞时。
小路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十丈之外。
澎澎澎!
之后一连串酒壶的爆裂声,苏牧早已顾不上那么多了,此刻他眼里只剩下清水镇的李叔、小虎、周师傅等众人。
最后还是苏牧本能运转劲力将最后一壶酒复盖,在劲力的保护下,这最后一壶酒得以幸存。
短距离全力赶路之下,苏牧速度更甚那青云军的烈马,竟是先一步抵达镇外。
登高远眺,苏牧看到青云军在青水镇外稍微停留,旋即一路继续南下。
“多半是青云军的消息有误……那伙乱军并没有袭击青水镇,所以这些青云军才会继续追击。”
思忖间,苏牧松了一口气。
待得青云军离去,苏牧从山间小路现出身形,只是相距镇口还有半里地之际脸色忽的大变。
一股夹杂着铁锈的刺耳咸腥味直往鼻子里钻来。
这股味道如今的苏牧很熟悉,这是血腥味。
走出一步。
一道道哭喊声也随风入耳来,不觉间苏牧拳头紧攥。
“大家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清水镇牌坊上吊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些尸体的头颅被割下堆在了牌坊下,苏牧如今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都是清水镇的居民。
“包子铺的伙计。”
“裁缝铺的张大娘。”
“药铺的老医师……”
一时苏牧有些恍惚了,他分明记得自己离开时镇子还都平静安宁,这才十数日,他再次归来后镇子便已血流成河,被乱军袭击了。
雨水淅淅沥沥依旧不停,苏牧望去,一股股鲜血被雨水冲刷,朝着他脚下流淌而至。
一时他的心头闪过极度不好的念想,变得沉重起来。
“逝者安息……”
苏牧深吸一口气,绕开死者尸骨,心急如焚踏入清水镇。
有母亲抱着死去的孩童在嚎啕大哭,周遭商铺化作一片狼借,其中也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原本熟悉的街巷在这一刻忽变得无比陌生。
吧嗒。
苏牧一脚踏在血水、雨水相融的青石地面,来到了李氏铁匠铺外后他浑身一颤。
昔日铁铺大门破碎、倒塌,看着象是被人强行从外头轰开了,铺子里也有刺耳的血腥味不断飘出。
“是谁?”
察觉到苏牧靠近,铺子里先后传出两声警觉的低喝声,登时两名浑身染血,神情紧绷手持刀兵的铁匠师傅半掩着从铺子里探出身来。
“你是小牧?!”
看清来人面容,两人一怔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牧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青云城中吗?”
苏牧没有回答两位师傅的发问,焦急踏入铺子,心中还有着一丝希冀,苏牧开口问,“李叔,小虎,周师傅以及铺子里的大家都还好吗?”
“是小牧回来了?”
铺子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透着一抹悲痛,同样浑身染血李铁紧握一柄长刀从铺子里走出,此刻他面色沉重,没了往日的沉稳。
“李叔。”
苏牧见到李铁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牧,你先进来吧”
李铁看着苏牧面上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但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沉默了。
注意到李叔的神情,苏牧心中一咯噔,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踏入铺子后,刺鼻的鲜血味愈浓,苏牧定睛看去浑身更是一颤,狼借的铺子里躺着几具尸体,每一人苏牧都很熟悉。
这些人都是铁铺的师傅,不少人都在苏牧还是学徒时指点过苏牧,而如今,他们都已成尸体。
很快苏牧更是瞳孔骤缩,空着的左手拳头紧攥发出噼啪声响。
“周师傅?!”
几具尸体之中有着一道体型壮硕的中年汉子,赫然是传授苏牧锻造技艺,赠予三全壮体汤药方,平日对苏牧多有照拂的周山!
“这柄刀能让我看看吗?”
“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张药方……你小子看着瘦弱,回头你按这药方抓几副药试试……”
“这小子酒量差,喝这么多酒够了。”
……
音容犹在,往日一幕幕在苏牧眼前浮现,那日一别竟是永别,苏牧双目泛红,心中最后一丝希冀轰然破碎。
“李叔,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苏牧注意到周山的尸体上遍布刀伤,但这些刀伤并不致命,看着象是生前经历了一番被虐杀。
李铁咬牙切齿,“那伙自称是蒙特内哥罗军的起义军来的突然,直接袭击了镇子,他们闯入镇子二话不说便开始了烧杀抢掠,我们只能关上铺子大门,但那伙乱军为首身披铁甲的壮汉只是数拳便轰碎了大门。”
“那人说让我们跟他走,铺里的师傅哪里会跟这等恶徒走,于是那铁甲壮汉便抓了周山几位师傅要逼我们就范,然后当着……”
“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周山几位师傅,好在青云军赶来的消息将这伙乱军震慑,他们顾不得什么就逃离了镇子。”
苏牧愤怒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但他内心深处却陡然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
蒙特内哥罗军,又是蒙特内哥罗军!
“哎,死去的几位师傅都跟了我快二十年,他们都还有一家老小,我愧对他们,以后让我如何去面对几位师傅的父母妻女……”
李铁无比自责,叹息连连,语气悲痛、愤怒交加。
“狗屁起义军,就是一伙猪狗都不如的畜生,根本就是一帮不得好死的土匪!”
铺子里存活的师傅中有人破口咒骂一句。
“镇上不是有官府吗?官兵呢?还有那收取保护费的黑虎帮吗?他们人呢?”苏牧冷声开口。
“唉,官府的人和黑虎帮的人昨日出城剿匪去了,却不想被那伙贼人钻了空子……”
有铁匠师傅叹息开口。
黑虎帮带官府的人前脚出城剿匪,后脚蒙特内哥罗军就袭击了镇子?
苏牧绝不相信世上能有如此巧合的事,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黑虎帮只怕与蒙特内哥罗军有所勾连。
也就在这时苏牧猛然想起什么来,“李叔,小虎哥呢?”
“小虎他没事,他在屋里昏过去了。”
幸好,幸好!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苏牧当即放下手中的糕点和最后一壶酒,然后从衣襟里取出小医师出城时交给他的几瓶跌打药。
“李叔,这是跌打药你先分发给各位师傅,大家都先处理一下伤口。”
“好。”
李叔接过跌打药,见苏牧转身要离开铺子连忙喊住,“小牧,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叔……我,我胸口发闷,出去透透气很快回来。”
“好,那小牧你千万别走远了。”
离开铺子,苏牧却是一路来到黑虎帮外,只是黑虎帮之人未归,苏牧冷冷看了一眼完好的黑虎帮大门后走向镇口,他不再掩饰心中杀意望向了南方。
“蒙特内哥罗军……还有黑虎帮都该死!”
“青云军之前追去了南边,先去南边看看……周叔,铺子里的几位师傅决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蒙特内哥罗军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