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了那本由特殊材质制成,历经三百年而不朽的手记。
手记上的字迹,是用一种蕴含着法则力量的墨水写就的,时而苍劲有力,时而潦草癫狂,清淅地记录了主人当时心境的变化。
前面的部分,详细阐述了秦苍穹对于“秩序”与“混沌”的理解,以及他构想中的“太极平衡”模型。
这些理论,与萧明初自身修炼的根本大道,几乎完全吻合,让他看得连连点头。
而翻到后面,字迹开始变得混乱。
“……污染在加深……我开始听到‘它’的声音……它在呼唤我……”
“……理智正在离我而去,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镇压是错的,融合也是错的……不,不是融合错了,是我错了……我太弱小了,我的‘秩序’,不足以与‘混沌本源’达成平衡……”
“……门,必须建。但不是为了镇压,是为了‘重塑’……”
“……我将门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单纯的镇压,只会让‘阴’极盛,最终反噬‘阳’。唯一的办法,是找到门上的‘阳极’,也就是‘钥匙孔’……”
“……主动向门内输入一股对等的‘秩序’之力,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填补……填补我当年未能完成的另一半……让这个‘太极’,重新完整……”
看到这里,萧明初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秦苍穹不是没有留下后手!
他留下了最关键的破局之法!
他猛地合上手记,转身面向那扇巨大的镇压之门。
“我找到办法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让刚刚陷入迷茫的秦天问和秦瑶,精神都是一振。
“找到办法了?”
秦天问和秦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萧明初身上。
门后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整片混沌空间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秦族长,你们秦家守了这扇门三百年,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萧明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扇门,叫做‘镇压之门’,而不是‘毁灭之门’或者‘放逐之门’?”
秦天问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未深思过。
在他以及所有秦家人的认知里,这扇门的功能就是镇压,叫这个名字,理所当然。
“因为它的设计者,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用它来彻底‘杀死’门后的东西。”
萧明初的声音掷地有声。
“秦苍穹先祖在手记里写得很清楚,这扇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太极图’!”
他伸出手,遥遥指向那扇门。
“你们看,这扇门镇压着‘混沌本源’,混沌,属‘阴’,代表着无序、混乱、毁灭。”
“而构筑这扇门的,是你们秦家的空间法则,以及当年所有强者的‘秩序’之力。秩序,属‘阳’,代表着规则、稳定、创造。”
“一阴一阳,互相对立,互相制衡,这,就是‘镇压’的本质。”
秦天问顺着他的思路思索,缓缓点头,这些都是他们秦家代代相传的理念。
“但是!”萧明初话锋一转,变得锐利起来。
“太极,讲究的是阴阳平衡,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你们的‘镇压’,却是一种单向的、纯粹的压制!”
“你们只是在不断地加强‘阳’的力量,试图把‘阴’给死死地按住。结果是什么?”
萧明初冷笑一声。
“结果就是,阴阳失衡!你们越是用力压,门后那股混沌本源的反抗就越是激烈。它就象一个被压到极致的弹簧,你们每增加一分力,它就会积蓄十分的反弹之力。”
“三百年了,你们不断加固封印,而它,也在不断地吞噬你们逸散的法则之力,汲取着门外世界的负面情绪,疯狂壮大。”
“此消彼长之下,它变得越来越强,而你们,却越来越力不从心。直到今天,它已经强大到可以反过来影响你们的血脉,幻化出先祖的模样来蛊惑人心。”
“再这么下去,不出十年,甚至可能只要三五年,就算没有外力刺激,这扇门也一样会被它从内部撑爆!”
萧明初的每一句话,都象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秦天问的心头。
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斗。
因为萧明初说的,句句属实!
秦家高层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封印正在逐年减弱,门后的混沌本源却在以几何级数增长。
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不断加派人手,不断举行仪式加固封印,但都只是扬汤止沸。
他们就象一群试图用双手堵住大坝裂缝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却无能为力。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用错了方法!
“那……那该怎么办?”秦瑶焦急地问道,“既然不能压,难道要放它出来吗?”
“不。”萧明初摇头。
“秦苍穹先祖早就给出了答案。”
他再次翻开手记,指着其中一段。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单纯的镇压是死路,唯一的办法,是重塑平衡。”
“这扇门是一个不完整的太极,它只有‘镇压’这个‘阳’面,却缺少了与之映射的‘阴’眼,也就是循环的信道。”
“我们要做的,不是继续在外面加固墙壁,而是找到门上的‘钥匙孔’,主动打开一个‘口子’!”
“什么?!”秦天问失声惊呼,“打开一个口子?那不是让混沌之力涌出来吗?那会毁了一切的!”
“不一样的。”萧明初解释道。
“这个‘钥匙孔’,是秦苍穹当年设计中,预留的‘阳极’之位。它不是一个普通的缺口,而是一个法则层面的‘转换器’。”
“我们不需要打开整扇门,只需要找到它,然后,主动向其中注入一股对等的、纯粹的‘秩序’之力。”
“这股秩序之力,会通过‘钥匙孔’,进入混沌本源的内核,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中和’与‘填补’。就象在一杯滚烫的开水里,添加一杯冰水,让它重新变为温水。”
“这样一来,门内的混沌本源,会从极端的‘阴’,被拉回到‘阴阳平衡’的状态。它的狂暴会平息,攻击性会消失,重新回归到一种原始、稳定、沉寂的本源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