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这一拳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纯粹的力量。
李岩整个人剧烈一震,一口鲜血喷在了林风的脸上。
温热的,带着生命的气息。
“你疯了!”
林风终于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惊醒,他想要推开李岩,却发现对方的手抓着他的枪,纹丝不动。
“以我之盾……铸最强之矛……”
李岩的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胸口那颗内核的光芒,开始剧烈地闪铄。
土黄色的光,不再是守护的厚重,而是被一种决绝的意志强行扭曲,压缩,提纯!
“你在强行剥离自己的法则本源!你会死的!你的根基会彻底崩溃!”林风的计算能力在这一刻全部用在了分析李岩的状态上,得出的每一个结论都让他遍体生寒。
“闭嘴!”
李岩咆哮一声。
“老子问你,这堵墙,是不是吸收一切‘外部’攻击?”
林风愣住了。
“是……”
“那如果……”李岩咧开一个沾满血的笑容。“攻击它的,是它自己呢?”
林风彻底明白了。
李岩想做的,比他之前计算出的那个“同调引爆”还要疯狂!
他不是要成为炸弹,去跟那堵墙同归于尽。
他是要将自己最内核的“守护”概念,这个与“绝对防御”某种意义上同源的力量,变成一把钥匙!
一把能够融入那堵墙,从内部将其瓦解的钥匙!
不,不是钥匙。
是一颗子弹。
“你的枪,你那颗叫‘法则湮灭弹’的玩意儿,还有吗?”李岩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林风下意识地从战术包里摸出最后一颗特制子弹。
弹头上符文密布,闪铄着幽蓝的光。
李岩没有去接,他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复盖在了那颗子弹上。
“我要把老子这辈子所有的‘守护’,都给你装进去。”
“用我这面最硬的盾,给你做成最利的矛。”
“然后……”
李岩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斗,皮肤表面浮现出岩石般的龟裂纹路。
“你用它,一枪,打穿那堵墙!”
“我做不到!”林风嘶吼着,泪水和李岩喷在他脸上的血混在一起。“我做不到!我不能……”
“你能。”
李岩打断了他。
“这是命令。”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冲动的莽夫,而是黎明突击队的重装内核,用生命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林风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李岩,看着这个平日里与自己最不对付,却在每一次战斗中都无条件相信自己指令的男人。
土黄色的光芒,从李岩的掌心,疯狂地涌入那颗小小的弹头。
那已经不是能量的转移。
那是生命的灌注。
是概念的剥离。
李岩的身体在石化,在干瘪。他毕生修炼的,那份源自大地的,无坚不摧的守护之力,正在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压榨出来,灌进那颗子弹里。
林风能感觉到,手中的子弹在发烫。
不,不是烫。
是沉重。
它的质量没有变化,但在法则层面,它正在变得越来越重,重到仿佛承载了一整块大陆的重量。
弹头上原本幽蓝的符文,被一层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彻底复盖,甚至开始扭曲,重构成一种全新的,林风无法理解的结构。
它不再是一颗“法则湮灭弹”。
它变成了……“李岩”。
“咳……咳……”
李岩的身体晃了晃,松开了手,整个人向后倒去。
林风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僵硬。
李岩大半个身躯已经化作了没有生命气息的岩石。
“还……还给你了……”
他看着萧明初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老子……不欠……人情了……”
话音落下,他全身的生机彻底断绝。
最后残存的血肉,也迅速被岩石同化。
他变成了一尊雕像。
一尊保持着前冲姿态,至死仍在守护的雕塑。
噗通。
林风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怀中抱着那具沉重冰冷的石象,发不出任何声音。
万籁俱寂。
只有他手中那颗子弹,还在静静地散发着光芒。
那是一种内敛的,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土黄色光芒。
它不再灼热,反而带着一丝大地般的温润。
一枚由最纯粹的“守护”之力,锻造出的,足以击穿“绝对防御”的矛头。
林风缓缓地,将这颗承载着队友生命的子弹,装填进了狙击枪的弹膛。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抬起头,布满血泪的脸庞上,所有的脆弱和崩溃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平静。
他举起了枪。
那双曾经只会分析数据的手,此刻稳得可怕。
单片眼镜的镜片上,已经没有任何数据流。
只有那堵泛着金属光泽的叹息之墙,清淅地倒映其中。
林风跪在地上。
他怀里抱着的是一尊正在失去温度的石象。
那颗土黄色的子弹,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温润,却又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李岩的身体在龟裂。
不是那种被巨力冲击的崩碎,而是一种从内部开始的,法则层面的瓦解。他将自己的一切,将他作为“守护”这个概念本身的存在,都剥离、压缩,灌注进了那颗子弹里。
现在,抽空了内核的容器,正在回归最原始的尘土。
咔嚓。
一道裂纹从李岩保持着前冲姿态的肩膀上出现,迅速蔓延至整个胸膛。
细密的石粉簌簌落下。
林风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是用那只完好的手,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拂去那些灰尘。
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走得那么狼狈。
“这是命令。”
李岩最后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是命令。
是用生命下达的,最后一次,也是最绝对的一次指令。
林风的动作停下了。
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尊已经裂痕遍布的石象靠在身后的岩壁上,仿佛那不是一尊冰冷的石头,而是一个睡着了的活人。
他站了起来。
那把造型奇特的狙击枪被重新举起,沉重冰冷的金属质感,通过手臂,传遍全身。
单片眼镜的镜片上,血污与泪痕交错。
但通过那些模糊的痕迹,他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