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因为时空冻结而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狂喜。
“……母神的意志……早已洞悉一切！此地……不仅仅是你们的基地……”
“更是‘终焉之门’……在星空中的第一个……‘道标’！”
“感谢你们……吸引了‘观察者’……现在……是献祭给母神的……最好时机！”
意念戛然而止。
“道标”。
“终焉之门”。
这两个词，让崐仑号舰桥内刚刚松弛的气氛再度凝固。
而串行-001的意念，也因为捕捉到这两个词，产生了一瞬间的停顿。他那准备抹除“杂讯”的动作，也因此慢了一拍。
串行-001王座上的光影停止了闪铄。
一种超越了愤怒，近乎于绝对零度的逻辑判定，化作信息流横扫全场。
【侦测到关键词：终焉之门。】
【侦测到污染源：g-08文明分支。】
【评估协议修正。】
【杂讯等级，提升至‘绝对污染’。】
【激活……‘清理’程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串行-001王座后方的银色光幕中，十二个纯黑色的几何体缓缓浮现。
它们是完美的十二面体，没有任何纹路与接口，不反射任何光线，仿佛是空间本身被挖出的十二个孔洞。
它们没有引擎，没有能量波动，就那么静静地漂浮着，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物理法则的否定。
“警告！检测到未知目标！无法分析其构成！无法锁定！”
“能量读数为零！质量读数为零！”
崐仑号舰桥内，乔森舰长的喊声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老大！那是什么鬼东西？！我的扫描模块要烧了！它告诉我那里什么都没有，但观测设备又显示它们就在那儿！】系统的尖叫在萧明初脑中炸开。
“清理者。”萧明初的意念回应，简洁而沉重。
这是他在与串行-001进行精神交锋时，从对方庞大数据流中捕捉到的一个概念。
不是士兵，不是武器。
是程序。
是专门用于删除错误代码，格式化硬盘的那个程序。
十二个“清理者”没有加速过程，它们只是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望舒基地的上方。
其中一个纯黑的十二面体，缓缓下沉，触碰到了被萧灵萱“时空冻结”的主控中心局域。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
那片被冰蓝色光晕笼罩的空间，连同里面所有凝固的物质和信息，卡佩尔狂热的表情，那些教团成员，那些精密的仪器，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过一样，开始从边缘处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是分解，不是湮灭。
是“不存在”了。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被记录在这段时空里。
“这……”陆沉面前瀑布般的数据流出现了一大片空白，代表主控中心局域的信号，彻底变成了“null”。
“时空冻结被……被抹除了？”萧灵萱的意念带着一丝震动，她能感觉到自己施加在那片局域的法则，并非被打破，而是连同法则本身一起被删掉了。
另一个“清理者”转向了那些还在攻击崐仑号的自动防御炮台。
它只是从那些炮台上方掠过。
那些由超合金铸造，能够承受高强度能量冲击的战争机器，便在一秒之内，从金属结构，化为了一堆基础的铁、碳、硅元素粉末，静静地悬浮在月球表面。
【正在执行‘清理’。预计耗时十七秒。】串行-001的宣告不带任何情感。
萧明初抓住了这十七秒的空隙。
“陆沉，机会。接管主控中心，现在。”
他的命令简洁到不带任何修饰。
“收到！”
陆沉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无数指令涌入刚刚变成一片空白的系统后台。
“秦瑶，稳住航道，准备接收b7区的坐标。”
“明白。”秦瑶的声音传来，没有了之前的波动，显然教团引爆基地造成的空间干扰，随着教团的“消失”而消失了。
“灵萱，收回你的力量，节省消耗。”
萧灵萱身后的冰神蝶光翼缓缓收敛，那股冻结时空的力量被她收回体内，她的面色恢复了一丝红润。
十二个“清理者”在月球表面进行了一次高效的巡游。
所有被教团植入的仪器，所有被改造的狂信徒，所有被留下的精神印记，都在它们的路径上化为虚无。
它们甚至没有进入基地内部，只是在外部扫过，就完成了对整个基地的“杀毒”。
乔森舰长和崐仑号的所有船员，都只能呆滞地看着监控画面上发生的一切。
那不是战争。
那是一场降维打击。
是一场造物主对自己的造物进行的一次彻底的格式化。
十七秒后。
十二个“清理者”重新出现在串行-001的王座之后，隐入光幕，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月球基地，除了依旧被封锁的朱雀局域，所有属于深黯教团的痕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杂讯已清除。】
串行-001的意念重新锁定了萧明初。
【评估环境已净化。】
【考核，继续。】
崐仑号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刚才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一个年轻的船员忍不住喃喃自语。
乔森舰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一生经历过无数次铁与火的战斗，但从未见过如此离奇且无法反抗的“力量”。
“权限夺回百分之百！基地防御网络、环境循环系统、能源调配系统全部接管！”陆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劫后馀生的激动，“林风和李岩的通信恢复了！他们没事，被困在b7区的紧急避难所里！”
【老大，这考官也太猛了，连自己考场都炸。这哪是考试，这是拆迁啊！】系统心有馀悸地吐槽。
萧明初没有理会这些。
他的思维在飞速运转。
‘观察者’真正的力量，不是适应，不是仿真，而是最底层的规则删除。‘清理者’不是士兵，是管理员权限的具象化。这种力量，目前无法对抗，只能引导和规避。
他成功地祸水东引，让考官自己清理了作弊的考生。
但这并不能让他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