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市御灵师协会总部，地下最深处。
零度囚室。
这里的墙壁由纯黑的吸能材料构筑，任何形式的能量波动都会被吸收殆尽。空气的温度常年维持在绝对零度之上一点，足以冻结绝大多数超凡生物的思维。
陆沉站在观察窗前，新换上的高敏义肢闪铄着金属的质感。他注视着囚室内部，那个代号“黑潮”的男人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椅上，身上连接着数十根闪铄着微光的导线。
一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技术组负责人快步走到陆沉身边，面色凝重。
“陆部长。”
“说。”陆沉没有回头。
“精神剥离失败了。”技术组负责人递上一份电子报告，“目标大脑深处存在一个极其复杂的自毁式精神封印，直接与他的灵魂内核绑定。我们的任何深度探查都会触发它的反制机制。”
“什么反制机制？”
“彻底的、不可逆的灵魂湮灭。他会瞬间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我们什么都得不到。这种封印手法……我们从未见过，它不是防御，而是同归于尽的陷阱。”
陆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已经获取了多少情报？”
“只有一些外围信息。”负责人划动着光屏，“关于他作为‘清道夫’在协会内部清理‘叛徒’的任务日志，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连络暗号。至于他背后的‘深喉’，以及深海教团更高层级的任何信息，全都被封印保护着，一个字都无法触及。”
“废物。”
陆沉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技术组负责人站在原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
协会总部顶层，最高权限指挥室。
萧灵萱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光屏正显示着“黑潮”被封印在囚室中的画面。
陆沉站在一旁，将技术组的报告简要复述了一遍。
“一个精巧的封印，就让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萧灵萱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划过，“这个‘深喉’，比我们预想的更谨慎，也更了解我们的手段。”
“是的。”陆沉点头，“他安插进来的棋子，本身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甚至是一枚信息炸弹。一旦我们试图强行获取情报，这枚炸弹就会自毁，抹去所有线索。”
“根据黑潮被捕前的行动轨迹，我已经锁定了三名与他有过隐秘接触的高度可疑人员。”陆沉调出另外三份文档，“后勤部的副主管，情报分析组的一名数据分析师，还有医疗中心的一位药剂师。他们都已处于冰魄卫队的二十四小时秘密监控之下。”
“这只是在拔草，不是在除根。”萧灵萱关闭了所有光屏，室内陷入一片安静，“只要‘深喉’还在，他随时可以激活新的‘鼹鼠’，安插新的‘清道夫’。我们永远都在被动地追赶。”
陆沉没有接话，他知道，萧灵萱正在思考更深层的问题。
“他们所有行动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萧灵萱终于开口，“我哥哥，萧明初。”
“少主他……”
“他刚刚苏醒，神性与人性正在融合，力量也需要时间来沉淀和掌控。现在是他最关键的时期，也是最需要安宁的时期。”萧灵萱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恢复了平静的金陵市。
“我们不能让他成为黑暗中无数窥探者共同的靶心。协会内部的清洗必须进行，但更重要的，是保护他。”
陆沉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明白。我会立刻将静修室的防御等级提升至最高，动用‘神域壁垒’，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防御是被动的。”萧灵萱转过身，她的决定清淅而坚定，“我要让他从所有人的视野里，彻底消失。”
陆沉的动作一滞。
“从这一刻起，激活‘归零协议’。”
“归零协议？”陆沉的机械义肢发出微弱的机件运转声，“大小姐，那份协议的激活条件是……”
“条件就是我的命令。”萧灵萱打断了他，“在协会的公开文档与绝大多数内部记录中，sss级神眷者萧明初，在对抗深黯之母的战斗中，因涅盘之力耗尽，已经牺牲。他的名字，将作为英雄，被封存在纪念堂。”
陆沉完全理解了这个命令的重量，他沉默地消化着其中的含义。
“所有关于他苏醒、关于涅盘之茧的真实记录，全部列为最高绝密，进行物理隔离封存。访问权限，只有你和我。”萧灵萱继续下令。
“那……少主他本人呢？”陆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会变回‘肖明初’。”萧灵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计划者的冷静，“一个在界门事件中侥幸存活的e级御灵师，一个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和能力恢复评估的普通协会成员。他需要时间，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重新熟悉这个世界，去掌控他体内那股浩瀚的力量。”
“而不是被推上神坛，成为一个符号，一举一动都被分析、被解读、被觊觎。”
陆沉的独眼中，思绪快速流转，最终化为全然的认同。
“这是……最好的保护。也是最好的伪装。”他沉声回应，“我会处理好所有的细节。他的新身份文档，社会关系网络的重建，还有他在城南老宅的居住安排……保证不会有任何纰漏。”
“很好。”萧灵萱点头，“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他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凡人世界’。然后，在暗处张开网，等着‘深喉’和那些教团的馀孽，因为找不到目标而焦躁，因为我哥哥‘牺牲’的消息而放松警剔，自己主动跳出来。”
“到那时，我们就把这些妄图染指神明的虫子，一只一只，全部揪出来，碾碎。”
陆沉挺直了身体：“明白！我立刻去执行。”
“去吧。”
陆沉转身，步伐坚决地离开了指挥室。
室内重归寂静。萧灵萱走到墙边，手掌轻轻贴在通往静修室的那面墙壁上。
墙壁冰凉，但她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侧那正在沉睡、正在适应新生的温暖脉动。
“哥哥，很快了。”
“等你醒来，外面的世界，会很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