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些，与龙辰自己在生命之树下的感悟，以及在先知神庙中的觉悟，不谋而合。
只是，森之语者将其总结得更加清淅，更加透彻。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要在这里，尝试最终的融合？”
龙辰皱了皱眉。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在这里突破，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森之语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帕依提提的内核是生命之树，它的力量可以帮你梳理生命循环的脉络。同时，这座黄金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可以最大限度地隔绝你突破时产生的能量波动，避免引来不必要的窥探。”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能在你万一‘失败’的时候，将破坏力控制在最小范围。”
这话说的，相当直白。
林晚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生怕龙辰这个一点就炸的脾气当场发作。
没想到，龙辰只是撇了撇嘴。
“行吧，算你有点用。”
他转头对林晚儿说道：“林秘书，你离远点，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东西炸了，记得帮我收尸。”
“呸呸呸！不许胡说！”
林晚儿又气又急，眼框都红了。
“放心，我这人命硬，阎王爷不敢收。”
龙辰冲她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强大的自信。
随后，他不再废话，直接走到了广场的中央，那棵巨大的生命之树下。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股生与死交织的玄奥气息，然后缓缓盘膝坐下。
他知道，这是他修行至今，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道关卡。
成，则鱼跃龙门，化身真龙，从此海阔天空。
败，则万事皆休，连同这副臭皮囊一起，回归天地。
没有退路，也无需退路。
“老头，你话太多了！”
龙辰闭上眼睛前，冲着森之语者喊了一句。
“等我搞定了，再找你喝酒！”
森之语者闻言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缓缓摇了摇头。
“好，我备好我珍藏了三千年的‘生命之泉’，等你。”
话音落下，龙辰已经彻底沉入了心神。
他的意识，进入了丹田气海之中。
那颗布满了裂纹的，黑金二色交织的金丹，正在他的气海中央缓缓旋转。
每一次旋转，都有大量的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从中溢出，在他的经脉中奔腾不休。
“开始吧！”
龙辰心念一动，不再压制。
他主动撤掉了所有用来维持平衡的意志力，任由那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进行最终的，也是最彻底的碰撞与融合！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风暴，瞬间在他的丹田之中爆发！
融合，开始了。
但过程，比龙辰想象中还要痛苦一万倍！
如果说之前在生命之树下的尝试，只是将正负电极轻轻碰了一下。
那么现在，就是将两座巨型发电站的正负输出端，毫无保留地对轰在了一起！
轰！
混沌之力与秩序之力，在龙辰的丹田气海中，发生了最剧烈的湮灭反应。
那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能量对冲。
一瞬间，龙辰感觉自己的丹田仿佛被挖空了，紧接着，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从丹田处爆发，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
“呃啊——！”
饶是龙辰意志力坚韧如铁，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斗起来，皮肤表面，一道道黑色的混沌闪电和金色的秩序神链凭空浮现，互相交织，互相攻击，在他的体表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衫。
“龙辰！”
远处的林晚儿发出一声惊呼，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到龙辰的身体正在被自己的力量所摧毁，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几欲疯狂。
森之语者站在她身旁，脸色凝重，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是‘破’的过程。”
他沉声说道，“不破，不立。他必须先摧毁旧的自己，才能迎来新生。他的肉身，他的金丹，都必须在这场毁灭与重生的洗礼中，找到全新的平衡点。”
“可是……他快撑不住了！”
林晚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龙辰的身体，此刻已经不成人形。
肌肉撕裂，骨骼断裂，甚至连五脏六腑都出现了破损。
如果不是他生命力强大到变态，换做任何一个金丹期修士，在这种程度的能量冲击下，恐怕早已爆体而亡了。
“不。”
森之语者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穿透了那些狂暴的能量，看到了龙辰的本质。
“他的意志，还未曾动摇。”
“只要他的‘心’不灭，这场考验，就没有结束。”
此时的龙辰，确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肉体的痛苦还是其次，真正致命的，是来自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混沌与秩序的对冲，不仅仅作用于他的肉身，更作用于他的神魂。
他的意识，仿佛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朝着相反的方向疯狂拉扯。
幻觉，开始出现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地铁隧道，看到了师父在“净化”之光中灰飞烟灭。
他又看到了自己被无数敌人围攻，最终力竭而亡。
看到了林晚儿，看到了他所有的伙伴，都在一场浩劫中离他而去。
负面的情绪，悔恨，愤怒，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淹没。
“放弃吧……”
一个诱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太痛苦了……只要放弃，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已经很累了，睡一觉吧……”
龙辰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他感觉自己好累，好想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不再理会这一切。
然而，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
一张带着泪痕，写满了焦急与担忧的俏脸，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是林晚儿。
“龙辰，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死，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张脸，是如此的清淅。
还有一个画面。
是他在先知神庙中看到的，那个因为傲慢与贪婪而自我毁灭的上古文明。
以及他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我的人，我想守护的地方，谁他妈也别想动！”
“想弄死我？”
“不管是天，是地，还是我自己！”
“都得先问问我自个儿，同不同意！”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倔强与狂傲，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