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十四年秋,河西走廊的风已褪去盛夏的燥热,裹着点点寒意,掠过敦煌城外枯黄的草甸。
往日里稀疏的商队,此刻却被一支自西而来的浩荡队伍彻底盖过了风头——玄德商行的归国商队,
正以浩大的声势,碾过尘土,朝着敦煌城的方向驶来。
与三年前西行时的窘迫截然不同,如今的商队早已脱胎换骨。
最前头的是二十名骑士,胯下清一色的阿拉伯良马,马鬃修剪得齐整,鞍鞯上镶着黄铜饰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骑士们身着黑色皮甲,外罩猩红披风,腰间佩着中原锻造的环首刀,刀柄缠着防滑的牛皮,
每走一步,披风下摆扫过地面,都引得路边驻足的行商倒吸凉气。
紧随骑士之后的,是三十辆四轮马车。
车轮裹着厚厚的铁皮,碾过碎石路时发出“隆隆”的声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麻。
车身上覆盖着深褐色的油布,四角用铜钉固定,油布下隐约能看到织锦的斑斓色彩,偶尔有风吹过,
还能瞥见箱笼缝隙里露出的象牙尖、青金石碎块,以及钱箱锁扣上沉甸甸的黄铜光泽。
再往后,是百余匹驮着货物的骆驼。
最后是一辆辆拉着粮草饮水帐篷等物资的的两轮车辆。
队伍中央,一面丈高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红底金纹,正中绣着“玄德”
边角缀着的铜铃随着旗帜飘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老远便能听见。
刘备骑在一匹神骏的白色大宛马上,这是波调将军送他的礼物。
斗篷边缘绣着细密的缠枝纹,内衬是玄色暗纹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青金石的玉带,
手指上戴着一枚羊脂玉扳指,那是从于阗最优质的玉矿里开采出来的珍品。
虽经长途跋涉,他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风霜,但那双眼睛里的意气风发,却像燃着的火焰,挡都挡不住。
本来在路上行路时并不是这种装扮,这是到敦煌了,才专门换上装x来用的。
“大哥,你看!那就是敦煌城!”
张飞骑着一匹乌骓马,凑到刘备身边,声音洪亮得能传出去老远。
他穿着一身波斯风格的锁子甲,甲片打磨得光亮,胸前缀着一块黄铜护心镜,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当年咱们从这儿出去的时候,连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现在呢?
这队伍,这气派,谁见了不得敬咱们三分!哪怕是颜良也不过如此了吧?”
关羽跟在刘备另一侧,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绿袍,只是如今的袍子用的是最上等的蜀锦,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
他手抚长髯,目光扫过路边围观的人群,眉头微蹙,低声道:
“三弟,此处是敦煌要地,往来皆有朝廷眼线,过于张扬,恐生事端。”
刘备却摆了摆手,勒住马缰绳,让队伍放慢速度,好让更多人看清这声势。
他望着远处土黄色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云长,你太过谨慎了。咱们在贵霜拼杀数年,赚下这份家业,难道还要藏着掖着?
报纸上说‘富贵不还乡装x,犹如锦衣夜行’,今日我便是要让这敦煌城知道,我刘玄德,回来了!”
说话间,商队已到敦煌西门。
守城的士兵见这阵仗,连忙上前查验通关文牒,可当看到刘备递过来的两块青铜令牌——
一块那是波调将军特批的通行令,在贵霜畅通无阻,另一块刻着大宋西域都护府的印记,这代表着在西域畅通——
立刻行礼,看这东西就知道这是牛逼人物!
连忙略微查看了一下货物,便直接放行。
队伍缓缓进入城门,街道两旁早已围满了人。
有做小生意的摊贩,有往来的行商,还有敦煌本地的百姓,都踮着脚往这边看。马车上的油布,低声议论:
“你看那箱子,怕不是装满了金银吧?”
“这不是前几年去西域的那个商人吗?怎么现在这么厉害?”
刘备端坐马上,享受着这份万众瞩目,时不时抬手向人群致意,那模样,倒像是个衣锦还乡的高官,而非商人。
他心里清楚,这不仅是炫耀,更是一种威慑——
让那些曾经轻视他的人知道,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刘玄德了。
商队行至敦煌市集时,刘备忽然勒住了马。
他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落在了街角一家清雅的茶馆上。
茶馆门口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写着“清风茶馆”着十来峰骆驼,
骆驼身上驮着简单的货箱,看起来像是一支小规模的商队。
而茶馆靠窗的位置,坐着几个人,让刘备的心脏猛地一跳——那青衫布衣、气质沉静的男子,不正是前汉皇帝刘协吗?
他身边坐着一位荆钗布裙的女子,眉目温婉,虽衣着朴素,却难掩端庄雅致,想必就是伏寿皇后。
更让他惊讶的是,坐在他们对面的,竟是赵云赵子龙!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刘备依然一眼认出了赵云。
此时的刘协,正端着一杯清茶,听赵云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伏寿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布料,似乎在挑选着什么,偶尔抬头看向窗外,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湖水。
他们的桌子上,只摆着几碟小菜和一壶茶,与刘备商队的奢华相比,显得格外清淡。
刘备的商队声势太大,很快便惊动了茶馆里的人。
刘协抬起头,当看到那支旌旗招展、人马精壮的队伍,以及端坐马上、锦衣华服的刘备时,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几年和刘璋张朱一块儿东返后,他对刘备的信息也多了几分关注。
这两年,他断断续续从《开封晚报》上看到过关于刘备的报道——
“玄德商行于贵霜拓展贸易”
“中原商人刘备打通西域商路”
“xx说刘备‘玄德商行’潜力巨大,未来恐不输颜良颜掌柜麾下商行”
可报纸上的文字终究是抽象的,远不及亲眼所见这般具有冲击力。
眼前的刘备,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在开封城外工地上劳改时的落魄模样?
又哪里像是在于阗时那个小心翼翼、需要拉拢各方势力才能立足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