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次军事会议上庞德提出“袭扰后方,断其粮草”的妙计后,曹操对其愈发看重。
他不仅当即采纳了建议,更在后续的军务中,时常单独召见庞德,咨询西北地理、羌胡部落风俗乃至马超用兵习惯等细节。
这一日,曹操在中军大帐内,再次与庞德对坐。
案几上铺着详尽的凉州舆图,上面已标注了叛军大致活动区域和已知的部落营地。
“令明啊,”
曹操语气平和,带着几分探讨的意味,
“你前番所言,直击叛军要害。
我已命人精选一千五百骁骑,皆善骑射,耐苦战,并由熟悉小路的凉州籍军官带队,专司敌后破袭之事。
人选和路线,你再与我参详参详。”
庞德感受到曹操的信重,心中既有知遇之感,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毕竟也算得上是马超旧部,如今却要为其旧主谋划败亡之策。
但他深知大义所在,更明白马超此次叛乱是逆天而行,绝无胜算。
马超这家伙,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想如今,天下安定,百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
更何况,他爹马腾,他兄弟马岱等都在开封为官,小日子正过得逍遥自在,他偏偏上蹿下跳的搞什么叛乱……
听说马腾知道马超重新出现又举兵叛乱的消息后,气的都晕厥过去了。
这家伙真算得上不忠不孝!
也就是如今陛下雄才大略,宽宏大量……
他收敛心神,指着地图上一处山隘道:
“将军,人选至关紧要。
领军之将,需勇猛果决,更需临机应变。
末将以为,可派裨将军张瀚前往。
张将军沉稳多智,堪当此任。”
“至于路线,”
庞德的手指沿着祁连山南麓一条隐蔽的河谷移动,
“大军行动,必走官道或开阔谷地。
而此条小路,虽崎岖难行,人烟罕至,但可绕至叛军主力背后,直插彻里吉部落的夏季牧场。
此时正值水草丰美之际,其部落老弱及大量牛羊物资多半聚集于此。”
“好!此路线甚为隐秘。
令明对西凉山川地理,果然了如指掌。”
“你对马超用兵习惯了解最深。
若你是他,得知后方遇袭,会作何反应?”
“马超性如烈火,恃勇少谋。若只是小股部队骚扰,他或许会置之不理,或派偏师追击。
但若是其根本之地,如彻里吉的牧场遭受重创,粮草不继,他定会暴跳如雷,力主回援。
然而……”
“彻里吉等羌酋,与马超乃是利益结合,并非真心臣服。
若后方受损,彻里吉必然心急如焚,但马超若执意要先与我军决战,双方必生龃龉。”
“如此说来,袭扰后方,不仅可损其物资,更可使其联盟裂隙扩大,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令明,你此番立下大功了。”
“末将只是尽本分。皆赖将军信重,陛下洪福。”
曹操满意地捋了捋短须,对庞德的才能和识大体颇为欣赏。
此人勇武其实不下于马超,却更知进退,明大势,确是可用之才。
他心中已决定,此战之后,要好好保举庞德。
就在曹操与庞德商议军情的同时,另一条重要的情报渠道也在高效运转——直属皇帝刘复的玄耳阁。
是夜,一名作商旅打扮的精干汉子,被秘密引入曹操大帐。
来人并未多言,只是验明身份后,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恭敬呈上:
“启禀将军,玄耳阁凉州房最新密报。”
曹操接过密信,挥手让其退下休息。
他拆开信件,就着烛光仔细阅读。
信中的内容,让他眉头微挑,露出了然的神色。
密报详细阐述了叛军内部的最新动态:
其一,马超与彻里吉之间的矛盾已初现端倪。
马超自恃勇武,试图掌握联军的主导权,行军布阵常以己意为主,对彻里吉等羌酋的意见不甚尊重。
而彻里吉则认为自己部落出兵最多,实力最强,应享有更多话语权和战利品分配权。
双方在攻打几个据点后的财物分配上,已经发生过争吵。
其二,叛军中小部落人心不稳。
一些较小的羌氐部落是被彻里吉裹挟或恐吓而来,他们并不真心想与强大的宋军为敌,更担心战后遭到报复。
尤其是曹操发布的安民告示和分化政策传到后,这些小部落首领更是心怀鬼胎,各有盘算。
其三,凉州豪强麹家态度微妙。
麹光虽未公开支持叛军,但其家族控制的一些商队,曾“意外”被叛军劫掠少量物资。
不过曹操称得上老奸巨猾,一眼看出,这其实是在变相资助叛军!
同时,麹家堡也加强戒备,对双方都保持距离,显然是想待价而沽,或者等待胜负明朗。
这让老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其四,关于叛军粮草。
确认庞德判断准确,叛军大队人马的补给确实紧张,如今主要依靠前期劫掠的积蓄和彻里吉部落的支援。
其后勤线并不稳固。
这份密报,与庞德的分析、前线斥候的回报相互印证,让曹操对叛军的虚实有了更清晰、更深入的了解。
他心中平定叛乱的信心更加充足。
次日,曹操再次召集核心将领和谋士会议。
与会者包括徐晃、庞德提到的张瀚等将从开封带来的将领,以及庞德和几位可靠的凉州军官。
曹操首先通报了玄耳阁密报的主要内容,然后总结道:
“诸位,如今敌情已明。
叛军外强中干,内部矛盾重重,补给困难。正如庞校尉所料,其败象已露!”
他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张瀚身上:
“张瀚将军!”
“末将在!”张瀚出列。
“命你率领一千五百精骑,按既定路线,秘密潜行,深入敌后。
首要,寻机焚烧彻里吉部落的主要草料场,袭扰其后方营地,造成最大程度的破坏;
其次,若有机会,可散布谣言,夸大我军兵力,并重点宣扬朝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的政策,加剧叛军内部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