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猛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带着豁口的厚背砍山刀!
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刺得他耳膜生疼!
刀的主人,张辽那张狞笑着、带着看待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情的脸庞近在咫尺!
“死!”
张辽的咆哮如同野兽。
生死关头,刘备只来得及凭借本能将双股剑交叉格挡在身前!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爆鸣!
火星四溅!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被狂奔的巨犀狠狠撞中!
刘备感觉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胸腹间气血狂涌,喉头一甜!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一刀之威硬生生从马背上劈飞了出去!
“噗!”
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大哥——!”
张飞眼睁睁看着刘备被劈飞,发出野兽般的悲嚎,不顾一切地催马撞向张辽!
张辽一刀劈飞刘备,正欲策马追上去结果其性命,张飞那挟着滔天恨意的蛇矛已如毒龙般噬到!
张辽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急忙挥刀格挡。
“铛!”
又是一声巨响!
张辽座下战马被震得连退数步,他双臂也是一阵酸麻,心中骇然:
“这黑厮好大的力气!”
趁着张辽被张飞拼死缠住的瞬间,简雍带几个亲兵如同白色的闪电般冲至,长矛如雨点般洒向张辽周身要害,口中急呼:
“翼德!救人!”
张飞如梦初醒,狠狠一矛逼退张辽,拔马便冲向刘备坠落的方向。
此刻的刘备,如同一个被扯碎的布偶,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他身上的旧甲被张辽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内里的衣袍被鲜血浸透。
左臂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胸腹间剧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眼前阵阵发黑。
“大哥!”
张飞翻身下马,巨大的身躯扑到刘备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刘备身上那可怕的伤口。
“走……快走……”
刘备艰难地翕动着嘴唇,血沫不断涌出,
“带……带兄弟们……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目光投向简雍的方向,那里,他忠诚的白马义从正陷入张辽骑兵和袁军反扑的包围圈中,苦苦支撑。
“不!大哥!俺背你杀出去!”
张飞虎目含泪,就要去抱刘备。
“走啊!”
刘备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眼神涣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军令!走……去找……宪和……”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张飞看着大哥惨白的脸和汩汩流血的伤口,心如刀绞。
他猛地抬头,看到简雍浴血的身影已被重重包围,长矛舞得已经凌乱不堪!究不是一流武将……
如今形势已岌岌可危。
“潘虎!韩馥!张辽!袁绍!公孙瓒!吕布!尔等竖子!给俺等着!此仇不报,俺张翼德誓不为人!”
(公孙瓒:“特么你有病是吧?是谁跪了一天一夜祈求才获得的这次进攻的机会?……”
但此时张飞根本想象不到公孙瓒的吐槽!
他一个职场霸凌者,岂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岂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炸雷般的怒吼响彻战场,带着刻骨的仇恨,狠狠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吼声未落,张飞已如同疯虎般冲入重围,蛇矛所向,挡者披靡!
他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血路,冲到简雍身边。
“宪和!走!救大哥!”
张飞嘶吼着,蛇矛化作一片死亡旋风,暂时逼退了涌上来的敌军。
简雍浑身浴血,银甲破碎,闻言没有丝毫犹豫。
他深深看了一眼远处帅旗下冷漠观战的公孙瓒,愤怒异常,
(公孙瓒:老子三军统帅,不在远处指挥全局,难道要开始就上来和敌人小兵拼刺刀?那要你们何用?
又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走!”
简雍低喝一声,与张飞并行,两人如同两柄烧红的尖刀,不顾一切地朝着包围圈最薄弱处冲去!
目标——昏迷倒地的刘备!
“拦住他们!”
张辽怒喝,挥刀欲追。
然而,张飞和简雍搏命般的冲势太过猛烈,竟让他们在重重围困中硬生生冲出一条血路!
“放箭!射死他们!”
张辽有些气急败坏地咆哮。
分明是两只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箭矢如飞蝗般射向那两个在尸山血海中亡命奔突的身影。
简雍和张飞舞动长矛,拨落大部分箭矢,同时张飞还用身体尽可能护住马背上被简雍抢回的刘备。
一支流矢狠狠钉在张飞的肩胛骨上,他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却死死咬住牙关,速度丝毫不减!
最终,在丢下了大半追随他们冲入敌阵的忠心士卒尸体后,
张飞和简雍护着昏迷的刘备,带着仅存的数十骑残兵,如同丧家之犬,
狼狈不堪地冲出了修罗地狱般的战场,头也不回地向南溃逃而去,消失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荒原尽头。
他们身后,是彻底崩溃的刘备部众,被张辽的骑兵肆意屠戮。
而漳水南岸的主战场上,沮授精心策划的草人陷阱,在消耗了白马义从前锋的锐气后,终究无法抵挡公孙瓒主力排山倒海般的持续冲击。
袁绍的残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蒋朱战死,田丰身中数箭,被亲兵拼死抢回。
袁绍在沮授和残余护卫的拼死保护下,丢盔弃甲,仓皇向西败退,试图逃回邺城方向。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邺城城头紧闭的城门和吕布军冰冷的箭簇。
“袁本初,此战可还‘尽兴’?”
陈宫清冷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吕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陈宫身旁,俯视着城下狼狈不堪的袁绍残部,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如同看笼中困兽般的残忍笑意。
袁绍抬头望着城楼上那两张脸,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直挺挺地从马上栽了下去。
“主公!”
沮授凄厉的呼喊在漳水呜咽的寒风中回荡。
救起袁绍,向另外的方向逃窜。
冀州大地,血沃千里。
公孙瓒的白马踏碎了袁绍最后的尊严,吕布的冷笑锁死了邺城的归途。
而刘备,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叔”,则带着满身的血污、断骨的重创和比河间更彻底的惨败。
在张飞、简雍的死命护卫下,挣扎在通往未知黑暗的逃亡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