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愣住。
魏王刘复?
就是那个刚刚在兖豫战场上打得袁绍丢盔弃甲、狼狈逃回冀州,
间接造成今日局面的魏王?
那个坐拥中原四州、如日中天的新霸主?
出现在袁绍的死敌、他韩馥的邺城?
要知道他韩馥能原先能起死回生,联合吕布偷了袁绍老窝,
还多亏了袁绍去“征伐”刘复,内部空虚,加上袁绍属下乱七八糟的操作,
它韩馥才趁虚而入,掠夺了袁绍家小,教训了袁绍,报仇雪恨。
当然,袁绍家小,韩馥早就送回去了。
毕竟他韩馥能有今天全靠袁氏门生这块金字招牌,
要真害了袁绍家小,那立马就会名誉崩塌。
韩馥眼中惊疑不定,各种念头飞速闪过:
“是敌?是友?是来趁火打劫?还是……”
他看向耿武和闵纯,两人眼中也满是震惊与不解。
其实这还是他们不了解真相,要不是刘复手下千方百计的帮助,
现在韩馥和他们三人早就臭了!
为了让吕布和他韩馥联合偷袭,刘复手下细作头发都快秃了!
“快!快请!”
韩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恢复州牧的仪态,
“不!我亲自去迎!”
刘复的使者,分量太重了!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州牧府大门外,郭嘉一身玄色文士袍,风尘仆仆却难掩其从容气度。
他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远处邺城巍峨城墙,和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行人。
仿佛眼前不是一座即将陷入战火的危城,而是一盘他早已洞悉走向的精妙棋局。
他此时身边仅带了两名精悍护卫,再无旁人。
“奉孝先生!久仰大名!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韩馥快步走出府门,脸上堆起热情却略显僵硬的笑容,拱手道。
“韩使君客气了。
嘉不请自来,叨扰了。”
“哪里哪里!奉孝先生能来,邺城蓬荜生辉!快请入内奉茶!”
韩馥侧身相请,姿态放得极低。
耿武和闵纯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审视着这位传说中魏王麾下颇受重视的鬼才谋士。
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
厅堂内气氛微妙,方才的焦躁与愤怒被暂时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试探与紧张。
韩馥寒暄几句,终于按捺不住,直奔主题:
魏王殿下有何指教?”
郭嘉放下茶盏,目光扫过韩馥、耿武、闵纯三人,
脸上笑意不变,语气却带着一种直击要害的坦诚:
“指教不敢当。
嘉奉王命而来,只因我家大王听闻韩使君近来处境颇为艰难,
强敌环伺,兵临城下,粮草军械恐有不足。
念及当年同伐董贼之义,不忍见使君孤立无援,特命嘉送来一份薄礼,
聊表心意,或可解使君燃眉之急。”
“薄礼?”
“魏王殿下厚意,馥感激不尽!不知是何……”
郭嘉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由侍从恭敬地呈给韩馥。
韩馥接过,只扫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精粟米十万石!”
“强弓五千张,弩机一千具,箭矢二十万支!”
“精铁环首刀三千柄,长矛五千杆!”
“另有上好伤药百箱!”
这份“薄礼”,对于此刻被围困、物资捉襟见肘的邺城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是实实在在能救命的东西!
其价值远超过吕布那贪婪无度的索求!
有了这些,邺城的守备力量能瞬间提升一个档次!
要知道,虽然韩馥夺回了邺城,也曾在前不久重新收复过大半冀州,
但袁绍存储在邺城的家底被吕布这狗东西掠夺一空,
吕布这狗东西走后,邺城称之为天高三尺都不为过。
真是各种东西都缺,收复冀州后那些世家豪族的羊毛又不好薅……
“这……这……”
韩馥的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王……魏王殿下为何……为何助我韩馥?”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深的疑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对手是那个以智谋闻名的刘复和他麾下最顶尖的谋士郭嘉。
郭嘉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澈得近乎无辜,却又带着洞悉世事的深邃:
“韩使君何必明知故问?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轻轻放下茶盏,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韩馥心上:
“袁本初,忘恩负义,野心勃勃。
前番不自量力,纠集乌合之众犯我魏境,
被我王麾下迎头痛击,丧师失地,狼狈逃回河北。
其心不死,其志未消。
竟又倾巢而出,欲吞并使君基业,一统冀州。
河北之精兵,其势必将复炽,成为我魏国北疆心腹大患!”
“我家大王深知唇亡齿寒之理。
韩使君在冀州一日,便能牵制袁绍一日,使其无法全力南下,
威胁我魏国兖豫腹地。
助使君,便是助我魏国自己。
此乃合则两利之事。至于些许粮草军械,若能助使君守住邺城,拖住袁绍,
消耗其锐气兵力,对我魏国而言,便是物超所值。”
他的话语坦诚得近乎赤裸,将“利用”了明面上,
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甚至心生感激——至少韩馥此刻是感激的。
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哈哈哈!好!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魏王殿下深谋远虑,气度恢宏!
奉孝先生快人快语,真乃信人也!
馥代邺城军民,拜谢魏王殿下活命之恩!
请先生转告魏王,此恩此德,韩馥铭记于心!
他日若有差遣,定当竭力!”
他激动得起身,对着郭嘉的方向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