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正义！”
赫拉克义愤填膺地说道。
“如果一个魔法师为了正义，而暂时修改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结果，他依然称得上是正义的魔法师。”
“真正决定魔法师价值的，是爱、是贡献——或许世人会误解他，但他的名字必将被所有魔法师铭记，因为他推动了魔法药剂的进步。”
乔治内心一震，若有所动。
真的可以这样吗？
“呵呵，世人记不记得乔治的功绩我不清楚，但他们一定更津津乐道于他造假这件事。”里诺斯冷冷地说，“更何况，做到这个地步，他还算得上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吗？”
他始终坚持，魔法师的正义与诚实必须贯彻始终。唯有纯粹的魔法师，才能得到神灵的认可，走向更高的境界。
乔治低下头，默然不语。
是的，柏拉图大师所立的魔法师三大准则之中，他确实违背了第一条——“自始至终追求真理”。
那三条准则分别是：
“自始至终追求真理。”
“万物皆有其价。”
“魔法师不是神。”
赫拉克自然也知晓柏拉图的三大准则，但他并不认同里诺斯僵化的理解。
“真理难道是定论吗？世人认为对的，就一定是真理吗？！”他毫不退让地反驳。
里诺斯嗤笑一声：“那你一个骑士，倒来教我什么是真理？”
他承认赫拉克的话不无道理，世人的看法未必是真理——但要他相信这个从小暴躁无脑的骑士口中的“真理”，那是绝无可能。
“我看您的‘真理’也没高明到哪儿去！我虽是骑士，也明白真理不该囿于身份。您这样执迷不悟，远远不及柏拉图大师。”
“你——！”
里诺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手指发颤地指向赫拉克。
他最恨别人拿自己同柏拉图比较——偏偏他又是受柏拉图影响最深的人。
不，准确地说，在整个柏拉图的时代，根本没有谁的光芒能与他相比，甚至连并肩都是一种奢望。
赫拉克也站了起来，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昨天他还能保持沉默，因为只关乎他自己。但今天牵扯到了乔治——这个书呆子很可能真被这番话影响。
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气氛一时凝固。
“老师……”乔治小声开口，“您今天还讲魔法知识吗？”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但那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他更想继续学习魔法。
如果里诺斯不教，他就打算再借几本魔法书回家自学，直到随王子殿下启程前往雅典。
两人同时看向乔治，目光各异。
乔治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好不容易天赋有所提升，他更不愿虚度光阴。
趁这个机会，赫拉克眨了眨因一直瞪视而发酸的眼睛。
里诺斯也放下了早已僵麻的手臂。
“你倒是个有意思的小魔法师，”里诺斯语气缓和了些，“既然你好学，我便指点你几句。”
“我看你是怕我父亲不付后续的学费吧。”赫拉克毫不留情地揭穿。
他昨天课后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里诺斯既然看不起他，为何还愿意教他。
他向安菲特律翁打听后才得知——原来是因为缺钱。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位号称“忒拜城最具学识的人”之所以拮据，竟是因为挥霍无度：里诺斯为了维持“大学者”的形象，大肆购买顶级奢侈品，甚至在拍卖会上抢购孤品。
“哼，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里诺斯转身面向乔治，耐心询问他哪里不明白。
和昨天对待赫拉克的态度截然不同。
不过赫拉克并不在意，反而凑上前去听乔治的问题。尽管乔治问的大多是施法速度、失败原因等基础问题，但赫拉克也听得津津有味——通过这些问答，他以后对付魔法师就能更得心应手。
比如抓住施法前摇，一击打断吟唱。
当然，赫拉克清楚这招只对普通魔法师有效。高超的魔法师早已将法术演练成千上万遍，有些人甚至能改造魔法纹路、优化施法路径。
而他自己，目前仅有一个骑士天赋——“短暂冲锋”。
“魔法师除了熟悉法术纹路，更重要的一点，是探求魔法的本质！”
也许是讲得兴起，也许是察觉到乔治的领悟力远超常人，里诺斯不再敷衍，开始传授真正的心得。
“所谓原理，即是一种本质，或是一种表现方式。”
乔治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里诺斯举起法杖随手一挥，魔力汇聚之处，一颗水球浮现空中。
“就象这个水球术，我不需念咒，因我已完全理解它，并将咒文刻入了法杖。”
接着他又召出一颗火球。水与火相碰，滋滋作响，彼此消融。
“火球术也是如此——但魔法师一生要学多少法术？一根法杖怎可能全部容纳？”
“所以我们必须追寻它们的本质。水球术与火球术，实则都是元素的凝聚——只需一个凝聚咒文，再注入相应属性的魔力。因此我的法杖上只需刻入‘凝聚’咒文，而不必记录冗长的原咒。”
“更重要的是，魔法师的法杖与荣誉骑士的武器相似——只有本人才知如何触发咒文。外人若随意触碰，很可能触发自毁机制。”
说完，里诺斯朝赫拉克挑了挑眉。他知道对方虽是高级骑士，武器却可能被轻易夺走。
乔治恍然大悟。他早就对魔法杖充满好奇，但市面上的法杖大多只预存寥寥几个法术，远不象书中记载的那样能容纳数百种魔法。
原来奥秘就在于此。
赫拉克沉着脸。他本来听得认真，对魔法师的手段又多了一层了解。
却没想到又被里诺斯嘲讽了一番。
其实他虽没有荣誉骑士的专属武器，却拥有一件神性武器——同样无法被他人使用。
但他最终还是没反驳。毕竟，他还有问题要问里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