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间,于瀚身上炁流再度转变。
暴戾的炁流之下,出现了先前借由阵纹驱使的炁流味道。
陈金湖神情肃然,看清了这北云主将的意图。
“是想融汇两种炁流。”
如其所言,另外一种炁流涌上体表,两者交织融汇,形成了新的,收纳二者长处的炁流。
于瀚身上那股几乎丧失理智的暴戾缓缓散去,仅存的是更为透彻的杀力。
瞬息转变,气势不见涨,陈金湖却能感觉到于瀚更加专注的状态。
浑身狂躁完全被新生的炁流遏制,于瀚朝着陈金湖踏步冲出,拳点如雨落下。
陈金湖挥舞斩马刀格挡,却不似先前那般密不透风。
两种炁流交融后,于瀚的拳路更显刁钻绸密,无论劲道还是章法,都拔升了不止一个层次,陈金湖应付起来颇为吃力,不时便被于瀚抓住纰漏,迎面一拳击来。
“死!死!给我死!”
属于炁流的狂暴被压制,并不代表他的心绪,他两眼发红,伴随出拳低吼着。
身前重拳捶打斩马刀的金鸣不断,见那狡猾的老将被死死压制,于瀚眼底斗志愈发昂扬。
陈金湖架起斩马刀,挡住裹挟了深沉劲力的一拳,宽泛的刀身剧烈震颤起来,连人带刀被撞飞数丈。
他大口喘息,抬眼却见那疯子一样的北云主将没有追击,整个人愣在原地,身体轻微颤斗,似有不顺。
而后,于瀚身上融汇的炁流不再平稳,两道炁流之间来回跳跃,时而狂暴,时而安宁,他也因此烦躁不已。
即便于瀚很快调整回来,但一切还是被陈金湖收入眼中。
陈金湖看见这一幕,沉思了几息,想到两道炁流融汇的弊端,这北云主将怕是运用不熟,没有掌控好二者缺补的平衡,眼下便是失衡的窘态。
便如人体水火阴阳,一方至极可,两方平衡亦可,唯有熟多而熟少不可。
“看样子,这是受了失衡的反噬。”
陈金湖喃喃自语,脑中已有了对敌的策略。
他把斩马刀上流转的炁流线遣散,只留下一点表面,其后全都灌入到身体表面的金铠,薄弱功势,专注防护。
于瀚咬牙,身形再度闪出,拳掌迎风轰出。
失去炁流萦绕的斩马刀更显笨重,架在身前几乎成了摆设,完全挡不住于瀚的攻势,这让他愈发得意了,更为迅猛的拳雨招架上来。
陈金湖非但不恼,反倒噙着笑,看似被于瀚打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实则劲力到了体表的金铠就都被分化瓦解,他要的,正是于瀚被自己的炁流反扑耗干。
而于瀚也很快发现了这点,见那老将尤如逗弄猫狗般配合自己演戏,立马怒不可遏,只见他将炁流牵引至额上附着的赤红铭文,而后散发淡淡的光晕,瞬息之间,他的炁流尤如过山之洪暴涨。
陈金湖微怔,嘴角不由一抽,咬牙道:“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于瀚就象个藏宝库,打着打着便能掏出一种新的玩意吸来陈金湖的眼球。
眼前这个,却是让他的炁流暴涨到了搬山圆满的层次,或者说,他和陈金湖这个老将之间最后的差缺,现在也补足了。
陈金湖倒不慌乱,只是隐隐期待这个武道天才半道还能冒出什么岔子。
于瀚不做迟疑,旋即挥拳踏出。
眼看重拳落在炁流凝结的金铠上,不再若方才那般被轻易分化,而是让陈金湖感受到了结结实实的轰击。
迎面又是数拳打来,原本殷实的金铠变得有些虚幻。
陈金湖心下一沉,不得不牵引内炁填充。
同样的,在于瀚炁流暴涨过后,他的动作之间显露的迟钝也愈发明显,一方增长的炁流使得失衡愈发剧烈。
但面前的老将,虽被压制得没有还手馀地,身上的金铠却始终焕发光彩,每当一处铠甲被轰到暗淡,便又不间断的炁流补全,重新又恢复到原本完好的状态。
“这老家伙!跟个千年王八似的!”
于瀚目光狠辣,扯着嗓子低骂。
自知这般状态维持不得太久,于是放弃均衡却杀力稍逊的打法。
他缓身站定,将额上铭文开启后的所有炁流汇聚一处,身前磅礴炁流翻腾汹涌,互相之间缠绕凝练,很快缩聚到他的拳峰之上,一双被炁流完全包裹遮盖的红拳随之浮现。
“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防!”
言罢,袭来的不再是攻势迅猛的拳雨,于瀚的动作慢了下来,返回了最质朴的冲拳,就这最简单直接的拳路,却在拳掌附近隐约泛起空气爆鸣。
拳路清淅可见,身上动作半点不慢。
陈金湖调动炁流迎下一拳,外表金铠仅在瞬间碎裂,而后散作金丝飞絮。
于瀚猛拳不停,势不可挡轰在老将胸膛。
陈金湖感觉脏腑震颤,结实接下这一拳,猛咳出一滩鲜血。
于瀚眉眼舒展,不给老将喘息时间,眨眼劲风又至。
更为重要的是,此般突破束缚之举,必不能维持过久,只得速战速决。
陈金湖挨上一拳,完全明晰了眼前青年这般状态下的本事,只是老将毕竟是老将,一辈子的积攒,随便掏出点什么也够年轻人喝上一盅了。
他啐出一口鲜血,继而笑道:“这便是北云的武道天骄,呵呵。”
言罢,陈金湖摸出一枚鎏金圆鉴。
牵引炁流灌注进去,圆鉴旋转起来,在陈金湖身前缓缓悬浮,周遭有玄幻金彩洋溢,细看之下,是脱离鉴身运转的阵纹。
于瀚看见此物,眼底即刻转寒。
“阵器!”
同他那两柄圆锤相同,陈金湖祭出的同样是一件镌刻成型阵术的阵器。
见于瀚道破玄机,陈金湖也不遮掩,旋即将炁流猛猛灌入。
圆鉴衍生光彩愈发璀灿,突有一阵虎啸悠悠荡来。
搬山武者,早已不惧山林野兽之流,只是那虎啸当中,带着独属于武道炁流的威势震荡。
于瀚转头四顾,不曾见到哪里有什么猛虎。
而那巴掌大的圆鉴急剧变化,迎风涨到足人大小,宛若湖水的镜面泛起涟漪,便见其中踏出一只虎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