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起来!”撒八一脚踹醒一名辽兵:“帐外好象有动静!”
隔着营帐,依稀看到帐外火光零星闪铄。
“什长,冬天北风大,可能是把火盆带倒了?”那名辽兵揉着睡眼呢喃的回道。
“可是好象还有脚步声?”
“那是有人去处理了吧。”
“穿衣服跟我走!”说着,撒八已经拿起一件脏兮兮的羊皮长袍裹在身上。
“这可是在萧刺奴将军那里露脸的好机会!”
那辽兵只能从命,面色为难的也随便裹了一件不知是帐内谁的长袍,便跟着撒八身后往出走。
“呼——!”
刚一掀开厚着的帐帘,一股热浪袭来!
营中不少帐篷已经起火,火光之中来回穿梭着不知多少骑兵的黑影,还在不停的点燃、投掷着火把。
撒八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有人纵火?
是宋军么?
宋军什么时候也有胆气了?
这火怎么从北面的后营开始烧起来了?
撒八还愣着,身后那名辽兵迷迷糊糊的挤出身来,还没睁开眼看个仔细,只听“咔嚓”一声!
一杆枪尖滑过,此人的喉咙连着皮肉筋骨齐齐裂开!
热血撒了撒八满脸,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宋军青年军官正坐于马上,手持铁枪看着自己。
枪头搭在自己右肩。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撒八当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憋脚的汉语夹杂着哭声。
“被你们掠去的汉人女子在何处?”种来厉声问道。
“那!那个营帐里!”撒八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帐篷。
种来侧目看向两名配军,二人心领神会,直接去往营救。
此时,营中已经陆续喧哗,不少辽兵被动静惊醒,出了帐篷查看。
林冲在另一侧已然警觉,在后营中左挑右刺,不少辽兵刚刚探出头便被这位虎将一枪结果了性命!
而这时,火势仅仅是蔓延在辽营的后营范围里,那两名配军已经带着三名汉人小娘子返回,是见好就收还是拼一把?
看着不远处越杀越兴奋的林冲,若如此回去,自己也是难逃一个“有违军令”的罪名。
横竖已然如此了,不如趁着敌军尚乱,极速取了辽军头人的首级!
到时候叫知州和都监无话可说!
“这营中领头的是何人!”种来问着,手上用力,枪尖已经顶住了撒八的喉咙。
“爷爷饶命啊!领头的、领头的是将军萧、萧、萧刺奴!”
“可知他帐营所在?!”种来手中再次用力。
“知道——!”撒八的声音变得沙哑尖锐,已然是惊恐失神了。
种来讥讽一笑,横过铁枪,取过弓,拉满箭,对准撒八的心口处。
“跑去萧刺奴的帐篷,跑慢了,这箭矢可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撒八闻言连忙从种来的马头下爬过,旋即疯也似的往军营深处跑去!
种来连忙策马紧随其后,路遇两名已经持械出来迎战的辽兵,右手持枪用力上挑直接给一人开膛破肚,接着顺势挥舞铁枪至左侧,借着惯性砸向另一名辽兵的脑袋!
红色白色四溅,倒是叫其他正欲上前的辽兵脚步踟蹰。
随着陆续有辽兵集中,追着撒八的步伐不免慢了下来。
“官人!”林冲看着种来策马往军营深处而去,连忙喊道。
“教头随我取了辽狗头人的首级!”种来回道。
“哈哈哈哈!”林冲朗声大笑:“痛快!”
随后一打口哨,对其馀正策马或投掷火把、或挑刺辽人、或拉弓射杀的配军招呼道:“集合兵马!随我给官人冲出一条道来!”
二十骑迅速集中而来,林冲打头,紧随种来身后,很快分为两列超过了种来,给这位官人冲开了一条宽阔大道!
“将军!将军!宋人杀来了!”
撒八一把扯掉帐帘而入,嗓音嘶哑,脸上混着泪水、泥水和血水。
萧刺奴已经披甲,手持弯刀,怔怔的站在军帐正中。
“将军!”撒八跪在萧刺奴面前哭诉道:“谁能想到宋军也能干出这般事来!营中已经杀疯了,咱们的士兵一时反应不过来,死了没有三十也有二十!撒八护着将军先行撤退吧!”
“宋军有多少人。”萧刺奴呢喃的问道。
“二十人!”撒八刚一出口,想到刚才看见种来和林冲杀神一般的姿态,又改口道:“不,得有四五十人!说不定还更多!滦河边还有伏兵也有可能!”
“啪!”
萧刺奴一巴掌扇在撒八脸上,只叫对方口鼻又蹦出鲜血,面容更加可怖。
“若真有伏兵,本将还能站在这里么!你个蠢货,不是跟着你,宋军能找到我这儿么!”
隔着帐门,萧刺奴已经看见有两名宋军军官各自持枪,一边刺杀一边往自己这边而来,已经不足十丈!
“给我拦杀了这两只宋猪!”萧刺奴对着门外的几名守卫和刚刚聚过来的辽兵喊道:“若是宰了此二人,明日我便带着小儿们杀进沧州城!财货女人任由瓜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闻言,本已经被种来和林冲的气势有些吓退的辽兵反而奋起反击。
好在其馀配军也是有身手的人,两方人马混在一起均是杀红了眼。
“官人!”林冲对着种来喊道:“不宜久战,林冲助你速取那头人的首级!”
言罢,林冲用力掷出手中长枪!
这枪携穿云破土之势飞向前方军帐!
“啊——!”两声惨叫,林冲这一枪直接贯穿了两名辽兵的胸腔!
虽未伤及萧刺奴,却是打开了一条信道。
种来望去,林冲已经持弓拉箭,对着萧刺奴的方向频频发射。
来不及言语,种来大喝一声提着铁枪策马疾驰。
呼吸间来到军帐处,种来腰身一扭直接跳下马来。
刚一落地,却见一道寒光朝着自己头颅砍来!
俯身,横枪!
“咣!”一声,拦住了那道寒光,正是萧刺奴那把弯刀。
不等对方反应,种来顺势踢向对方下盘。
萧刺奴轰然倒地,旋即立刻侧滚起身。
种来紧追其身后,手中铁枪再次刺出,好似一道乌黑闪电,直刺萧刺奴心口!
对方或许真是那辽国大元帅萧干的私生子,颇有将门风采,虽惊不乱,弯刀迅速格挡在胸前。
“铿——!”
种徕这全力一枪竟被挡开。
萧刺奴也是虎口崩裂,鲜血长流,弯刀几乎脱手,眼中满是骇然。
退?必死!
萧刺奴大喝一声双手举刀高高跃起,这一刀怕是要搏命的!
种来见状,双手持枪,等到对方的刀刃已然冲着自己的脑袋快要劈下时,种来再次横枪。
兵刃相碰的一刻,种来用力横向甩枪,借着枪头下凸起的铁銎(qiong)一把扯掉了萧刺奴手中的弯刀。
借着惯性,种来随着枪杆的走势迅速转身,枪头从其腋下穿过斜着向上刺出。
萧刺奴落地,咽喉前赫然是一只散发着寒气的黑色枪尖。
“我……我是大元帅的儿子,留我性命,能换不少的金银!”萧刺奴的汉语倒是流利。
“呦!”种来一乐:“汉语倒是不错,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种来目色凛冽,缓缓言道:“方才那一招,是我种家的‘定军式’!”
言罢,手臂猛然用力。
鲜血从萧刺奴的咽喉喷涌而出,口中也有鲜血缓缓流出。
“嗬——嗬——”萧刺奴口中不停的用力说着,片刻便没了动静。
种来拾起对方的弯刀,一刀砍下萧刺奴的头颅,用枪尖挑着回到双方交战处。
辽兵百骑,被杀的只剩下半数,此刻看见萧刺奴的首级,哪里还有心思继续作战,纷纷扭头而逃。
林冲见状,岂会放任这些屠戮无数汉人的辽兵离去,和其馀配军交换了眼神,齐齐追击上去。
“哈哈,哈哈哈!”
种来回头看去,只见撒八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萧刺奴那具无头尸身边,手中拿着镶崁玛瑙的弯刀,痴痴的傻笑。
此人居然真的疯了!
种来走到一旁,抬手一枪,结果了撒八的性命。
这一夜,滦河北岸燃起熊熊烈火,火光中,一道道豪迈的笑声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