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叙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汤汁。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让陆昭星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雨声渐急，他的声音混着馄饨的香气传来：\"其实第一次见你，是在五年前的慈善拍卖会上。
你穿着白裙子，举牌时的样子像只骄傲的天鹅。
陆昭星的手顿在半空。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年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第一次以陆家继承人的身份出席晚宴。
在拍卖梵高的《星月夜》复制品时，她力压群雄，最终以高价成交。当时坐在后排的某个身影，确实让她在举牌的瞬间分了神。
陆昭星不知道如何是好，匆忙之下放下手，推开对方离开公司。
上海的梅雨季裹着咸湿的水汽漫进陆家大厦，陆昭星站在三十七楼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将外滩建筑群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第三次时，她终于接起助理电话，听筒里传来焦急的汇报：\"陆总，林总监在机房晕倒了！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得格外漫长。推开布满服务器的机房，潮湿闷热的空气裹挟着臭氧味道扑面而来。
林叙靠在机架旁，白衬衫领口歪斜，额发被冷汗浸透，指节泛白地攥着巡检记录本。时，还勉强扯出个苍白的笑：\"抱歉，坏了陆总的计划。
陆昭星蹲下身，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轻颤，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手腕：\"别碰，会传染。
她没理会，扯下珍珠耳钉塞进他掌心，转身对赶来的安保人员说：\"备车，去瑞金医院部。
消毒水的气味里，林叙的体温逐渐褪去高热的灼人。
陆昭星翻着他的检查报告，青霉素过敏、过度疲劳引发的肺炎，还有病历本上潦草的\"独居\"二字。
点滴管里的药液匀速滴落，她突然想起上周例会，他咳得蜷起脊背却仍坚持汇报完方案。
陆昭星猛地转身，高跟鞋磕在瓷砖上发出清脆声响：\"林叙，你以为我在担心工作？到自己失态，她别过脸整理裙摆，\"只是不想项目关键期损失重要员工。
病床上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后颈：\"那天在露台，我不是故意的。
陆昭星攥紧手包的指甲陷进掌心——那晚醉意朦胧的告白，此刻在消毒水味道里竟生出几分灼热。
接下来的日子，陆昭星开始留意林叙工位上的变化。
咖啡杯从浓黑美式变成了蜂蜜柠檬茶，加班到深夜时，总会有匿名的外卖准时出现在他桌上。
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她抱着文件经过茶水间，看见他踮脚够高处的感冒药，衬衫下摆扬起露出后腰的凤凰纹身。
她后退半步，文件散落一地。弯腰捡拾时，发尾扫过他手背，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轻笑。
平安夜的陆家大厦灯火通明，陆昭星在停车场撞见抱着圣诞树的林叙。
陆家老宅的客厅里，林叙跪在波斯地毯上组装圣诞树。
暖黄灯光下，他专注的侧脸被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陆昭星倚着门框，看着他把星星灯串绕成漩涡状，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总对着空荡荡的圣诞树许愿能有人陪她拆礼物。
他跪坐的姿势让两人视线平齐，呼吸可闻：\"你从来没说过为什么喜欢《星月夜》。
陆昭星的目光落在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因为梵高说，星星应该是用来给孤独的人许愿的。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绚丽的烟花，映得他瞳孔里流转着银河般的碎光。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烟花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客厅里震耳欲聋。
年后的行业峰会上，陆昭星的高跟鞋在旋转台阶上崴了脚。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被带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林叙半跪着替她脱下磨脚的高跟鞋，抬头时睫毛扫过她泛红的脚踝：\"下次别穿这么高。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她看见他耳后细密的汗珠。
庆功宴的泳池边，林叙穿着亚麻衬衫，后腰的凤凰纹身若隐若现。
他递给她一杯无酒精鸡尾酒，冰块相撞发出清响：\"听说陆总要和周氏联姻？星搅动着吸管，看杯底的金箔随涟漪沉浮：\"商业联姻而已。
陆昭星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远处的音乐声突然模糊，只剩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像极了陆家老宅壁炉里永不熄灭的火苗。
暴雨夜的加班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林叙总在她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变出温热的关东煮；她会在他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时，默默调暗台灯亮度。
某个凌晨三点，林叙揉着酸涩的眼睛转头，发现陆昭星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月光为她的睫毛镀上银边，他鬼使神差地用西装外套盖住她裸露的脚踝。
春末的项目庆功会上，陆昭星被灌下几杯红酒。
宴会厅旋转的灯光里，她看见林叙穿过人群朝她走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开，露出锁骨处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