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带着四个护路警冲过来时,正撞见江河从内袋抽出一本靛蓝封皮证件。烫金的青天白日徽章擦过站长眼角,他右眼皮突然狂跳。
当最后一箱货物滑进货舱,站长几乎把腰弯成虾米:&34;沿线三十七个站点都打点好了,只是到了那边&34;
“‘那边’的事情你不用管,只要你这里没事就完了!”江河说。
“是,属下明白!”
瞅着江河牛皮哄哄的样子,三江红和三江好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一路上摇摇晃晃。
车到山海关,蒸汽机车喷出的煤烟在月台上凝成灰雾,老式车厢的铁皮接缝发出呻吟。江河倚着褪色的天鹅绒座椅,车窗倒影里,三个满洲国警察的黄呢制服正穿过人群,马靴铁掌与碎石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江河慢条斯理抿了口冷掉的煎茶,舌尖卷着半生不熟的关西腔:&34;八嘎!;陶瓷茶盏重重磕在小几上,惊得刀条脸警帽徽章晃出青光。
随行的小警察凑过来要细看,被刀条脸一肘子顶开:&34;太君息怒!;他突然九十度鞠躬,后颈暴凸的骨节像钉进皮肉的铆钉,&34;这些支这些刁民需要仔细盘查&34;
江河不屑地冲他挥示,示意他自便。
警棍声消失在下一节车厢,三江红、三江好、小伍子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窗外,山海关箭楼正掠过苍茫暮色。
皮木义在冰城火车站等的黄花菜都凉了,就等接着江河一起来喝酒、吃肉庆功,谁知道江河根本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去了新京。
新京站的穹顶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仿唐破风屋檐下悬着&34;满洲铁路株式会社&34;的铜牌。江河掸了掸西装前襟并不存在的灰尘。
拨号盘转出数字,江河用无名指勾着听线:&34;三井洋行订的关东锦到了,劳烦派伙计来验货。
很快,矢田浩南和山田雄二接站了,出关检查的警察瞧了瞧眼巴前的情况,没敢拦,也没敢查。
“周桑,你这里装的都是什么?”矢田浩南好奇地问。
“烟土。”江河大大方方地说,“お二人は私を迎えに来て、大きな仕事をしているので、チェックしてみませんか(你们两位接我出来,担着天大干系,要不要检查一下)?
他身后化了妆,掩饰了本来面目的“跟班”汗都下来了:箱子里的东西经得起查吗?
还没等两头鬼子回应,江河又示意小伍子:“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小伍子很狗腿地从包里掏出两只瓶子递到江河面前,江河把他们分别交给两头鬼子:“虎鞭酒は闻いたことがありますか。とても不思议です(虎鞭酒听说过吗?很神奇的!)!”
“哟细,哟细!这个我听说过,非常神奇地!”山田雄二脸上都是笑,“大大地好!”
江河示意三江好和三江红:“开一个箱子,给两个太君看一下走个程序!”
两个人还在犹豫间,江河自己动手用撬棍别开了一只箱子,盖子打开,露出里边圆球式样,颜色黄黑,质地较软,裹着烟叶的玩意。
江河随身捡出两包分别递给两个人:“持って行って、お金を両替して使って(拿去,换点钱花花!)!”
两头鬼子的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