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里的神将将要苏醒,将会把人间武林拖入血与火的战争。
这是明月讲述的事情经过的末尾。
这是不是也说明了明月之前的预感是对的,这脐带里发生了变故,逼着她更进一步。
如今明月眼神清冷,说道:“这次经历了种种,也算阴差阳错达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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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明明优雅动听,可这一刻,段云和明星已听不到任何感情。
而她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清冷,如高山上的积雪,或者说,更不象是人,而是一位不染丝毫烟火的神。
令段云惊讶的是她的伤势,这次大战,他和明月都受了不轻的伤,可以说内外伤兼具。
他能熬到现在,看起来伤势不重,那是他一直在用雷电治愈自己的伤势,这便是他能一次次战胜强敌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会受伤更会治伤,别人受同样重的伤不能治,那就是败,可以说,他是医武双修的典范。
可这一刻,明月的伤竟象是消失了。
之前那扭曲的伤口,如今竟变得光滑如镜,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就象玉石上划弄过的白痕一般轻浅。
以段云专业妇科大夫的眼光来看,对方的伤势竟在这短短一段时间恢复了七七八八,比他的治愈速度还快得多。
也就是说,明月如今的实力又上了一层楼,这种可怖的自愈速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明月无悔”?
可隐隐中,段云也觉得练成这明玉功也有代价。
因为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明月比之前更清冷了,没有一丁点的情绪。
也许,代价就是失去情绪?
明星也感知到了这一点,看姐姐明月的眼睛中既有担忧,同时也隐隐有些畏惧。
因为她感到了陌生。
和之前姐姐明月失控时,完全不一样的陌生。
也许明玉功的最高境界,真的是姐姐的那句话——“人是有极限的,她将不再是人,而是神。”。
段云很快下去休息了。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治伤,因为这一次的伤很重。
不得不说,这一次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凶险。
要不是北冥神功及时链接了他和明月,让他们逐渐恢复了理智,他真的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永远不会醒来,进而完全失控。
只能说,这不详红毛真是一种很危险的存在。
待段云走后,亭子里只剩下了明星和明月两姐妹。
明星看着姐姐,欲言又止。
明月径直开口道:“有话直说。”
明星略一尤豫,说道:“那个,他给你导毒
”
“我会自己用内力把那东西逼出来的,不用你提醒。”
“还有,不用在意这些无聊小事,你们总不能是真成亲了吧?”
明星摇头。
明月说完,便径直离开了,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完美无瑕,仿佛之前的失控、
腐败、重伤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夜晚,段云躺在床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人情债算还完了吧。”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他本以为和明星联手,这人情债挺好还。
谁想到这次的对手会是明星的姐姐,可以说是十分棘手,他甚至一度陷入了完全失控的危险之中。
这个时候,段云忍不住扯开了衣服,只见他腹部出现了一小片红纹。
这红纹一看就是鹤羽形态,散发出不详的红色。
这就是红毛覆体时的红毛形态,可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往他只要发动惊世智慧,就能让红毛完全消失,可如今,这片红色纹理竟是不会消失。
他用手搓了搓,也没什么异样,肌肤依旧光滑,它就象是隐匿在肌肤下。
模模糊糊中,段云回想起了自己失控前的细节。
那个时候,他应该全身都是红毛,连脸上都是。
要知道他为了顾及自己英俊的少侠形象,一向都将红毛控制在脸庞外,可那一刻,他已无法控制的分布。
段云想了半天,终究得出了结论—“惊世智慧还是不够强,拖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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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从出道到现在,真是全靠我自己的努力。
“惊世智慧,你能不能努力一点!”
总之,段云自言自语叽叽咕咕了一阵儿,便睡着了。
他没有发现,他的屋外一直站着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精神本就松懈,也许是因为明星的轻身功法太高明,他真的没有察觉到明星在外面。
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在自己这个“假妻子”面前矜持一点,不然和什么惊世智慧自言自语,别人一定会把他当神经病。
事实上,明星并没有把他当作神经病,相反的,听到他自言自语后睡着的轻鼾声,她竟觉得段云有几分可爱。
明星之所以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她睡不着。
明明大事已了,本该她最放松最该休息的时候,可她却不想睡。
她心头想来看看段云,想和对方说说话,于是就出现在了这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即便是一同长大的姐姐明月,两人之间的交流却并不多,可以说,人生大片大片的时光里,她都是一个人。
别人敬她如神,她也早已接受了这样的环境。
可这一次,这样的局面象是有些打破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
而段云可以说是这些年为数不多的
敌人。
要不是对方弄出了误会,打上门来,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个敌人。
对她这种人来说,敌人反而成为了某种程度上最亲近的人。
这也是在明玉宫出现危机,她第一时间去找的援手是段云的原因。
这并不全是因为那人情债,因为这对她来说,和她有过交集的外人就这一人。
段云来这里不超过两天时间,可他们却经历了许多。
假夫妻、假成亲、假洞房,再到合力血战,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再到后面,靠着离奇的经历,也算完美解决了明玉宫的危机。
明月忽然觉得,她的世界象是有些不一样了。
特别是姐姐练成了“明玉无悔”,在她眼中越发陌生后,段云反而成为了最让她心安的人。
她甚至生出了,要是能和对方一直呆在一起就好了。
是的,经历了这么多后,明星发现自己并没有成长得更为“独立”,反而更想有人陪着自己,这可以说和姐姐明月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屋内,段云已睡得很熟了,从那均匀的呼吸声就能听出。
最终,明星还是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声幽幽的叹气声,段云并没有听见。
段云并没有在明玉宫逗留太久。
一是人情债已还完,二是他心里想着沉樱那边见父母的事,于是第二天,他伤势恢复了一些,便已起身离开。
不管是大宫主明月,亦或是二宫主明星,从来都不是“好客”之人。
身为武林神话,她们自然也不会那些凡夫俗子的“挽留客人之道”。
段云要离开,明星只是说了句“保重!这次算我欠你人情了。”
段云点头道:“有机会找你还人情债。”
“没问题。”明星回答得很干脆。
一时间,两人都生出了这人情债还来还去,会不会还不清楚的错觉。
至于明月看到的那位最强的神将将要苏醒之事,明月表示她会想办法解决,这是她们明玉宫的职责,段云也不好过问。
毕竟这也算是明玉宫的“家事”,他也很清楚明星不是死脑筋,出了问题定然也会找他帮忙。
经历过这件事后,这对“假夫妻”的革命情谊肯定是增长了。
段云甚至觉得增长幅度还不少,就象玩游戏一样,好感度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当然虽然这有自作多情之嫌。
离开了明玉宫之后,段云便一路往回赶。
虽然才刚刚解决了一件能影响武林局势的危机,可他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沉樱。
这次离开,他心里最过意不去的还是沉樱。
他本来是要和沉樱去见父母的,这种大事却被这另外一件大事眈误了。
于是即便身体有伤,段云赶路依旧赶得很快。
他近乎没有进城镇,累了就在荒野中睡一会儿,有两次甚至直接在风里睡觉,靠着惯性滑行。
好说歹说,靠着自己的努力,段云终于拖着还没恢复的身体回到了玉珠山庄内。
“沉樱,小樱,小樱樱樱樱,樱樱樱樱
”
当段云呼唤着沉樱的时候,进来的却是慕容兄弟。
“别叫了,她不在。”慕容兄弟一脸死相道。
“不在?去哪儿了?”段云赶紧问道。
“也许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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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死的?”
“也许是被我打死的。”
听到这里,段云发现慕容兄弟有些不对劲,于是一把扯住了他衣襟,质问道:“被你打死的?虽然我们是好兄弟,可我还是会为她报仇的。”
说着,她就伸出了砂锅大的拳头。
慕容兄弟害怕段云玩真的,赶紧解释道:“开玩笑,她其实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去哪儿了?”
“这谁知道。”
“她去哪儿,没和任何人说吗?”段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
“你要和别人成亲,也没和我们说。”慕容兄弟继续一脸死相道。
“和别人成亲?”
段云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你们知道了?”
他为了赶回来,根本没在城镇逗留,自然不知道他和明星成亲,入主明玉宫的消息已传得到处都是。
他赶紧说道:“可这是假成亲,假的!”
慕容兄弟做出沉思状,说道:“对一个等你的姑娘来说,真成亲和假成亲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吗?”
“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
“有区别吗?”
“我假成亲是手段,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才好一网打尽!”段云激动的扯着慕容兄弟的衣领,解释道。
“我只是探讨,你这么激动干嘛?”
说着,慕容兄弟就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说道:“等一个人,有区别吗?没区别吗?”
段云觉得慕容兄弟是神经病,于是他想去找一个正常人问问情况。
他找的是风灵儿。
这时风灵儿正躺在椅子上喝酒。
酒杯就放在她的肚子上,酒杯里也装满了酒,只要她轻轻一吸,那酒杯里的酒就会轻松落入她嘴中,滴水不漏。
这曾是他喝酒用过的手段,却没有料到风灵儿也用得这般熟练了。
看见段云后,风灵儿也罕见的表现得很冷静。
照理说,她喝了酒,喝了不少酒,该不冷静才是。
可是她偏偏很冷静,比大部分时候都冷静,仿佛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让人冷静的冰水。
“你是来问她去向的。”风灵儿说道。
段云点头道:“我是来问她去向的。”
风灵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段云皱眉道。
“一点都不知道。”
风灵儿回答得很干脆。
说着,她便把一支手镯扔了过来,说道:“对了,她要我告诉你,祝你新婚幸福,作为朋友,这是她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段云看着那只刻着蜘蛛的手镯,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象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离开了风灵儿那里,回到了玉珠山庄。
玉珠山庄内,慕容兄弟如一只死狗般躺在那里,时不时冒出一句“有区别吗?没区别吗?”这种诈尸的话。
段云忽然觉得,这一次回来后,玉珠山庄就变了。
变得好冷清。
仿佛再也没有那种温暖如春的感觉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有点冷。
这不止是因为少了一个沉樱,还因为自己。
后院内,段云向大白问道:“你知道沉樱去哪儿了吗?”
大白发出一阵狗叫,然后开始疯狂比划。
它指着天空,又扯来风灵儿晾在那里的丝袜,做出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o
紧接着,它就一耸肩,表示沉樱不见了。
从大白那里,段云模模糊糊还原了当时的景象。
忽然间,天空飞来无数丝袜,遮天蔽日,然后沉樱就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也没告诉任何人。
她只留下了一串手镯,祝自己新婚快乐。
这婆娘,反了天了,还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