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湘省的徐阳家。
徐阳掛了电话,躺在床上盯著天板,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有点悵然,有点解脱,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翻了个身,把手机扔到一边,掀开被子下床。
客厅里,徐妈正踩著凳子擦窗户,徐爸在拖地,看到他出来,徐妈笑著说:“醒啦?快来帮我把窗帘取下来,我洗一洗。”
“来了。”
徐阳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窗帘取下来,动作熟练。
在家里的这一个多星期,他过得像个皇帝,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爸妈把他宠上了天。
用徐妈的话说就是“在外面辛苦了大半年,回家就得好好歇著”。
“阳阳,等下跟你爸去买点春联和福字,要那种大的,喜庆!”
徐妈一边搓抹布一边说。
“知道了。”
就在这时,徐阳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佟丽丫。
他有点纳闷,佟丽丫找他干嘛?两人都好几个月没联繫了。
“喂,丫丫姐。”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佟丽丫怒气冲冲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徐阳!你是不是出轨了?你个渣男!”
要不是看在合作过的份上,她估计能骂得更难听。
徐阳被懟得一愣,哭笑不得:“丫丫姐,你这是哪跟哪啊?我怎么就成渣男了?”
“不是渣男你为什么跟蜜蜜分手?”
佟丽丫质问道,“她刚才哭得那么伤心,你肯定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我们是和平分手。
徐阳无奈地解释,“我什么时候成了脚踏两条船的人。”
“和平分手?”
佟丽丫冷笑一声,语气里带著嘲讽,“吴谨言,郭羡妮,杨蜜你確实不是脚踏两条船,你那是三条!”
徐阳这下是真没好气了:“丫丫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跟她们都是分手后才认识下一个的,顶多算无缝衔接,怎么就成三条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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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丽丫被他堵得一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和蜜蜜分手?她那么喜欢你。”
“这个你得问她。”
徐阳不想多说,“总之我们是和平分手,还算是朋友。”
“分手后还是朋友?”
佟丽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们玩的真。”
徐阳心里腹誹:你以后跟陈思成离婚了,不也照样能当朋友吗?我们分个手算什么。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嘛。”
“行吧,我不管你们的事了。”
佟丽丫嘆了口气,“不过蜜蜜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就算不喜欢她了,也別再刺激她了。”
“我知道。”
掛了电话,徐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事啊?分手就分手,还被人骂渣男,真是躺著也中枪。
“阳阳,怎么了?” 徐妈看到他站在那里不动,关切地问。
“没事,妈。”
徐阳笑了笑,“今晚我第一部电视剧就要在芒果台上线了。”
“啊,是吗?”
徐妈很惊喜,拖地的活直接丟给了徐阳和徐爸。
她则拿著手机开始给一帮中年姐妹打电话,“李姐啊,我家阳阳的电视剧要上了”
午后的阳光带著年前特有的慵懒,楼下传来邻居串门的笑语声,夹杂著鞭炮零星的脆响。
徐阳帮著爸妈贴完春联,掛完红灯笼。
他洗了把脸,擦去手上残留的浆糊,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滑鼠点开一个名为“星”的文档,空白的页面像一张等待描摹的画布,而他手里的键盘,正准备勾勒一个关於关於癌症、爱情与告別的故事——《星运里的错》。
这部电影的原著是2012年美国出版的小说《无比美妙的痛苦》,讲述两个患癌少年从相识到相恋,最终面对生死离別的故事。
在原时空,华夏曾在2021年上映过类似题材的《送你一朵小红》。
之所以想拍这个故事,没有太多的原因,除了赚钱这个俗套的藉口之外,更多是重生之后感嘆命运的无常。
生命就像星星的轨跡,看似恆定,却总在不经意间偏离,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他点开瀏览器,里面存著密密麻麻的標籤页:骨癌患者日常护理、肺癌晚期症状、癌症患者心理干预
这些是他前段时间挤时间查的资料,有些页面上还標著红色的批註,比如“骨癌截肢后康復训练周期”“肺癌患者氧气罐使用注意事项”。
徐阳揉了揉眉心,指尖悬在键盘上,却没有立刻落下。
他需要先理清思路,原作不是简单的爱情故事,它裹著病痛的外壳,藏著对生命的叩问,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刻意煽情的俗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提笔写下一行字:“男主:骨癌,截肢;女主:肺癌,需携带氧气罐。”
选择保留《星运里的错》原作中的病情设定,是他纠结了很久的结果。
骨癌的截肢意味著身体的残缺,肺癌的氧气罐象徵著呼吸的受限,这两种具象的不便,比任何文字和语言都更能直观地展现癌症患者的生存困境。
他们的爱情不是风雪月的浪漫,而是带著伤痕的相拥,是在残缺中寻找完整的过程。
当然,还有一部分剧情外的原因,他选定的女主大概率接受不了《小红》中剃光头的剧情,刘浩存的光头一眼假。
文档的光標还在闪烁,徐阳却打开了地图软体,屏幕上跳出华夏的版图,他手指缩放,最终停留在西北角的xj。
《星错》中,男女主为了见一位作家远赴荷兰,那个情节浪漫却带著点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
这种设定放在自由隨性的美国没什么,但在华夏的环境里会显得突兀。
一个癌症家庭本就背负著沉重的经济压力,哪有余力支付跨国旅行的费用?
国內更不存在那种实现愿望的大冤种旅行基金。
为什么是xj?
因为那里有戈壁的辽阔,有雪山的圣洁,有草原的坦荡,那种原始而磅礴的生命力,能和故事里两个与癌症抗爭的年轻人形成奇妙的呼应。
更重要的是,那位作家可以设定为早年支援边疆的文人,晚年隱居在xj的某个小城,既合理,还能多了一层时代的厚重感。
《星错》中见作家的设定,是徐阳唯二想保留的部分。
那个逃避现实、酗酒颓废的作家,就像一面镜子,照出男女主对生命意义的执著——他们並非是要一个完美的结局,而是想弄明白,即使生命短暂如烟火,他们的相遇和相爱,到底有何意义?
这个问题,会贯穿故事始终,直到最后那封悼词情书里,才得到最温柔也最残忍的答案。
相比之下,《送你一朵小红》里的青海湖梦境,美得像一幅精心绘製的海报,少了些点直抵人心的力量。
徐阳不是否定这部电影,只是觉得,有些苦难不必堆砌——被拐卖的孙子、哑巴外卖员、酒桌喊口號这些情节像撒在伤口上的盐,確实够痛,却也显得过於刻意了。
“病痛的人生已经够丧了,电影不必把所有苦难都端出来。”
他关掉地图,在文档里敲下:“生命的意义不在於长度,而在於被记住的温度。”
这句话敲完,徐阳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或许,这就是他想通过这个故事表达的核心。
他虽然抄,也融,但终究想留下一些属於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