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听得见（第一更！求订阅！）
陈佑和冯晚橙各一只手拎著准备的供品和纸钱，另外一只手牵著江寧，走在公墓的大道上。
大道两侧摆放著参差不齐的立在圆柱上的石狮子，有些圆柱上的石狮子少了一个头，
有些圆柱则是倾倒在一侧。
今天的公墓基本没什么人流，公墓远远望去，一望无际看不到边，只有很远的几个位置才升著淡淡的白烟。
江寧牵著大人们的手，眼晴一直在看地上残留下来的几根鞭炮和红色的炮纸碎屑。
大道的道路是一块一块的地砖铺开来的。
江寧每一步都刚好踩在砖块上，避免自己踩到砖块与砖块之间的缝隙。
“就在这边了。”
“不是还要再前一点吗？我记得是第七排啊。”
“我上个月才来过一次，你怎么会比我记得更清楚。”
冯晚橙顿时嘟起了嘴巴，“好啊，你之前来的时候怎么不带我！”
江寧也跟著有样学样：“爸爸，你之前来的时候怎么不带我！”
“那时候是”
陈佑为了转移话题，开始向江寧倾斜火力：“寧寧，一会儿见到爸爸，想好对他说些什么了吗？”
“啊—”
江寧眯著眼睛哼唧唧，“我已经想到一些了！”
“那再多想想，爸爸还是很想你的！”
“好，好吧—”
陈佑牵著江寧来到了江涛的墓碑前。
“涛哥，好久不见啦。”
冯晚橙慢慢將江寧带到江涛的墓碑前，“看看我和陈佑带谁来啦———
江涛的墓碑前放著大大小小三四个小酒方瓶和水果之类的供品。
香炉里插著的线香都是刚刚烧断没多久，墓碑上用砖头压著的黄纸还是新的。
“是不是家里人今天来拜过？毕竟今天是他忌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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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人去年就没来过，而且怎么会带酒给他？”
陈佑上个月祭拜时，他带的白云边小方瓶被搁置在一旁的角落。
“应该是涛哥的其他朋友来过了吧。”
陈佑看到江寧一直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墓碑，站在冯晚橙身后，並没有近前的意思。
虽然墓碑上嵌著江涛的照片，但照片上的那个人对江寧而言，或许已有些陌生。
对於三岁时就失去的父亲的江寧而言，“爸爸”更像是一个概念性的词汇。
但在遇到最危险的时候，她想到的能拯救自己的人，也只是爸爸。
陈佑还记得江寧在火灾里的那一声声爸爸的呼唤。
他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江寧的头。
“去和爸爸打招呼吧，寧寧。”
江寧抬头看了陈佑一眼，从对方的目光里得到一些鼓舞的力量后，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冯晚橙將橘子递到江寧手边，让江寧亲手放在祭台前。
重新点燃线香插上。
墓碑上压著的黄纸就不撤了，再加上陈佑他们买的一叠。
“爸爸，我来看你啦。”
江寧跪在陈佑垫著的塑胶袋上，学著陈佑和冯晚橙的姿势双手合十，一起朝江涛拜了拜。
“爸爸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哦。”
江寧低著头，在江涛的墓前说著自己的话。
“我上了幼儿园，认识了好多好朋友，有琪琪，果果，小沐，还有橙子老师，对我也很好很好。”
“我现在跟陈叔叔生活在一起，现在他是我的爸爸了。”
“但是爸爸不要生气，因为我也会记得爸爸的！”
“我们开了一家卖碟子的店，还认识了甜甜阿姨和清雅姐姐，她们都在店里上班。”
“甜甜阿姨虽然是大人但是和小孩子一样活泼，清雅姐姐虽然只是姐姐，但工作比甜甜阿姨还厉害”
江寧和江涛匯报著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
都是各种各样的开心的回忆，她似乎都能记得很清楚，还讲得非常细致。
冯晚橙於是也退到一边陈佑的身旁，她揉了揉眼睛，昂头看了陈佑一眼。
她看上去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陈佑摸摸她的头，她也没有反抗。
江寧一口气和江涛说了很多，跪在地上停顿了一阵，偷偷睁开眼看了一眼江涛，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对了爸爸，你在天上有见到爷爷吗？”
“如果见到的话，可以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吗？”
“爷爷家的房子被烧掉了，我没能保管好爷爷送我的木狗狗。” “对不起，爷爷。”
“爸爸，帮我跟爷爷说声对不起吧。”
“还有爷爷的笛子，二胡，也都烧掉了都怪寧寧没有看好家里。”
“爷爷和爸爸的相片也是——都烧掉了。”
“对不起，爸爸，爷爷。”
似乎是想起了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江寧越说越委屈，说著说著，连声音就开始带上了一层哭腔。
最后终於演变成无法禁止的抽泣。
心疼的陈佑和冯晚橙赶紧上去安慰江寧，江寧被陈佑抱在怀里，靠在陈佑的肩头，身体一直在不住的颤抖著。
冯晚橙跪在边上，从包里取出纸巾给江寧擦眼泪。
“没事了啊，寧寧，没事，都过去啦爷爷和爸爸肯定都不会怪罪你的，都不是寧寧的错。”
冯晚橙轻轻抚摸著江寧的后背帮她平復心情。
“爸爸—”
江寧一边抽泣著，鼻子红彤彤的，用细碎和断断续续的声音对陈佑说：
“是好想好想的那种想。”
陈佑紧紧握著江寧的手，儘可能地向对方传达著在这里陪著她的这份心意。
江寧似乎感觉很羞愧，一直在忍耐著：
“对、对不起爸爸，我明明和你约好了，和你在一起以后，就再也不哭了——”
“结果我还是——还是这样，我是不乖的爱哭鬼吧。”
“没关係，寧寧。”
陈佑温声道，“你是因为想爸爸和爷爷太伤心了才哭的。”
冯晚橙也在一旁安慰江寧，“如果爸爸和爷爷知道你这么想他，心里也会很觉得很温暖的。”
“橙橙阿姨—”
江寧努力止住眼泪，“爸爸真的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听得见的。”
冯晚橙点点头，“这是女儿的思念，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听得见。”
陈佑点燃了一节小鞭炮，点燃的引线在空中迅速燃尽，鞭炮爆裂开来，发出连环爆响白梅县地处荆楚文化，自古崇巫，对声响有著独特的文化崇拜。
鞭炮声標誌祭祀流程终结，如同戏剧落幕的锣鼓。
第一响敬土地神，以辟山臊恶鬼，无主飘荡之游魂。
第二响送祖先归位，告慰已了，可归极乐，以期他日再相逢。
第三响提醒生者返阳，逝者已矣，生者仍当努力前行。
三炮响后，祭拜的流程也就结束了。
黄昏落日下。
陈佑背著江寧走在大道上，冯晚橙剥了橘子，一瓣一瓣餵给江寧吃。
偶尔也会送一瓣，送到了陈佑的嘴里。
“爸爸，爸爸。”
“你和橙橙阿姨，跟天上的爸爸关係那么好，可以和我说下吗。”
“天上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寧揉了揉鼻子，“我想更多的知道他的事情。”
“他啊—”
陈佑想了想，“他是个从小就很受大家欢迎的人，有很多的好朋友。”
“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他。”
冯晚橙在一旁笑道，“涛哥那么多事情，讲起来可没完没了的。”
“说起来，奶奶家应该有一些天上的爸爸小时候的照片。”
陈佑想了想，“等到家了，我都找出来给你看一下。”
“我想看！也有爸爸你的照片对吧。”
江寧望向一旁的冯晚橙。
“橙橙阿姨也一起去吗？”
“我也想知道，你眼里的爸爸是什么样的。”
“啊”
冯晚橙有些为难，“今天是中秋节，我得回去吃饭。”
“去吧，反正你家和我妈家隔得又不远。”
陈佑说，“走路就能回家，你不会怕我妈扣著你不走吧？我妈不是那种人。”
“求求你了，橙橙阿姨。”
江寧也开始跟著求著冯晚橙，“我想要你再多多陪我一会儿。”
优秀的幼儿园教师冯晚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软萌乖宝红著眼眶和自己撒娇。
冯晚橙实在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