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
芦苇荡里沙沙风声不绝于耳,容洵目光空洞的看着怀里的女子。
他的心,象是被人用利刃割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落在她白淅的脸颊,心痛到无以复加时,眼框一酸,张嘴让自己长呼一口气。
看着苏妘,容洵一次次的问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月上柳梢。
即便容洵用了法力将周遭的蚊虫驱赶,但这荒野的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苏妘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天边明月已经高升。
她笑盈盈的看着容洵,“师父。”
“恩。”
“师父,你在想什么?”
容洵笑着,“怎么又唤我师父?”
“觉得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
苏妘也不知道,只笑着对他说道:“或许是上千年的记忆,让我习惯了。”
“上千年的记忆中,你,很喜欢为师?”
“恩。”
这一点不可否认。
容洵看着苏妘,他好想从她的话语中找出一点她不爱自己的证据,也想找出一点她爱自己的证据。
想着,他怅然一笑。
他真是一入情海失了判断的能力了吗?
“你不喜欢我唤你师父?”
“都可。”
苏妘眨了眨眼,在月色下,她躺在他腿上的神颜分外娇艳,可是,神情却带着几分疑虑。
容洵道:“那咱们找个地方留宿?”
苏妘拉住他,不让他起身。
“怎么了?”
苏妘拧着眉头,她刚刚梦回苍云国,和萧陆声故意吵架的那些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梦话了。
毕竟,容洵此刻的表情虽然和平时并没有多大区别,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没多大情绪表现的人。
但,她就是感觉到他淡淡的不开心感。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下巴,“我刚刚做了个梦。”
容洵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个。
苏妘继续说道:“师父会不会不开心?”
“我——”
她温软的手复盖在他的唇上,“你可以不开心,但,你不要闷着不开心,今日之种种,也许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
所有的坏,是我坏,我想要你,还想要他。
所有的一切,与你和他无关。”
“不许说你坏。”
苏妘微微一笑,“就是我坏。”
容洵看着苏妘,心情复杂,“也是我坏。”
“你才不坏,若你坏,或许,根本没有我和萧陆声的一世情缘。”
容洵深呼吸了一口气,唇角淡淡的笑意,他不问她到底爱自己有几分,只知道至少他们也算心意相通。
“哪怕我再坏,你也爱我,对不对?”
“恩。”
“那就不要想那些了。”她收回手,拉住容洵冰清的手,“人生不过百年,身后之事,随别人怎么说吧。”
容洵淡笑着应声,眸光含情的看着苏妘,“好。”
他永远那么的温润有礼。
拥有两个顶好的男人,苏妘内心里的确有几分不配得感。
她想,属实是她前前世太过惨烈,修来的福分,才会享这齐人之福。
“师父。”
“恩。”
“你的嘴巴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笑着逗弄他,看他脸红到耳根子的模样很是有趣。
“恩,或许你的确是坏。”容洵佯装认同的说。
苏妘抿着唇,“那尝尝?”
容洵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芦苇荡里随风飘荡的暗影忍不住笑意,在萧陆声和孩子们面前,她唤他容大哥。
只有在修仙者或者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她总喜欢叫他师父。
她明明知道,师徒——
容洵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含笑的垂眸看她,然后低下头,衔住她那温软的唇,一点点轻挑慢捻,香甜入口时,渐渐忘了所有的愁绪与伤情。
————
时间飞逝,又半月过去。
苏妘还在想,也不见萧陆声来信,更没他什么消息,莫不是他也想学容洵的大度?
他们在西北方向找了很多处,也见过不少的有孕之人,罗盘也一直处于静态,并未找到张昭托生之处。
“会不会是罗盘有误?”闹市的客栈里,苏妘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容洵摇头,“人海茫茫,找一个还未出世之人,哪有那么容易。”
“偏生这人还非得去找。”顿了顿,苏妘忽然想起剑五来,“咱们离开观星台,那剑五呢?他还留在观星台吗?”
“恩。”
“那他会不会……”
“不会。”
苏妘看着容洵,“你这么确定?”
容洵点头,“确定。”
剑五若不是被身世所累,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暗恋,爱而不得之人。
与瑶儿之事。
全是陈青山的诡计!
也许,正因为自己对妘儿的一片深情,所以能感受到剑五内心深处的无奈和苦楚。
虽然剑五存过奢望,但他却从未忘却本心。
剑五想要的,和他想要的,其实都一样,希望一切回到从前,希望心爱的人,在她们最舒适的地方幸福。
“想什么这么传神?”
苏妘鼓着腮帮子,容态天真,这是她最好年华的模样。
容洵看着她凑近自己,一双含情的眸子眨巴眨巴,真是让他随时随刻都为她痴迷不已。
“没什么。”
“不,明明就是在想什么。”苏妘不依不饶起来。
容洵喜欢她如此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模样,笑着道:“想知道?”
“恩。”
他勾勾手指。
苏妘朝他过去两步,容洵抬手捏了捏她脸颊,“想你。”
苏妘:“……”
容洵也会说如此肉麻的情话。
她扭捏了下,也忍不住发笑,再看看他那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发如雪,一身雪衣将他衬托得象个老不死的神仙。
可这神仙,他说个情话也这般淡然从容。
苏妘深呼吸一口气,跌坐在他身侧,耍赖道:“你不说,我可是要生气的。”她那双星眸定定的看着他,鼓着腮帮子,真象生气的模样。
容洵噙着笑意,伸手一拉,便把人拉进了他怀里,下一秒直接起身将人抱去了床帏之间。
苏妘挣扎了几下,“我信了。”
“我得证明一下,不然妘儿不信我。”
“师父,妘儿知错了,天都还没黑呢。”
“无妨。”
帷帐翻飞间,雪衣从沙曼之间飞出来,一地轻衫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