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苏尝。
满脸贱兮兮笑容的刘灞桥就打趣道,
“苏尝你如今可是大名人了,我要不认识你认识的早,现在估计都不敢往近前来了。”
对于刘灞桥的调侃,青衫少年只是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随后给他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小文与苏鲤鲤。
在听到他们一个是苏尝的学生,一个是那条金鲤之后。
青年剑仙便颇为自熟的凑到两个孩子身前,笑嘻嘻的从怀中拿出两只小剑符,一人递过去一个当见面礼,
“这是风雷园的剑符,既是信物,也可以传讯。”
随后刘灞桥颇为自豪的一拍胸脯“比如就可以用它来叫你们刘叔叔我,帮你们摆平那些宵小之徒—”
话说到一半,这位在山上早有大名的青年剑仙,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尝,顿时有些气馁,
“有你这个天赋异禀的家伙在,他们好象也用不着叫我——”
青衫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怎么用不着,现在就要劳烦你这位剑仙大驾,载我们去风雪庙神仙台那边。
毕竟我们还是第一次来,认不得路。
麻烦别人不好意思,逮住你刘灞桥,可就不用客气了。”
见苏尝同样没把自己当外人。
刘灞桥心中有些开心。
当初在泥瓶巷的那个破旧小院与少年一起喝过酒,并且酒后吐了好些真心言语后。
他就已经把青衫少年当做朋友了。
想起这些的他,眼神故意带着几分幽怨,喷喷道,
“这是把我当做迎宾摆渡的侍从小厮了?
你苏尝现在虽然声名鹊起,闯出偌大名头,也不带这么小看人的。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那位同族羡阳兄弟在酒席间随口说的一句话,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
他这戏演到一半,就被无奈的苏尝给打断,
“停停停,这词还是我教刘羡阳的,不许冲我说,我可不姓纳兰——”
刘灞桥没搞清这句话跟姓不姓纳兰有什么关系。
他挠挠头,不死心的还想把后面那截说完。
毕竟他确实难得有机会,把这句十分欣赏的话说出口来。
一是虽然刘灞桥生性洒脱,但为了风雷园的名声,也多少要点脸,在外人面前不会随意展露天性。
二是自魏普远去剑气长城后,年轻一辈中,还真没几个能让如今的刘灞桥,觉得可以用得上这句话的。
眼看刘灞桥还想在自己面前复刻完萧火火的名人名言,给自己插旗子。
于是苏尝在摸了摸下巴后,便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走了那么长的路,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比如擂台上遇见苏稼时该怎么办来着?”
被击中软肋的风雷园剑修,闻言不仅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表情也立马谄媚了起来,
“嘿,苏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带您登船!”
随后刘灞桥从袖中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核雕小舟,往地上一丢。
一艘颇为宽的舟船便募然出现在了山坡上。
其中轩者为舱,上复乌篷,乘坐十数人不在话下。
刘灞桥还往自己肩膀上搭了搭不存在的抹布,做跑腿小厮姿态的伸手示意,
“苏公子,这边请。”
楼着跟领路翻译官似的刘灞桥肩膀,苏尝带着小文与苏鲤鲤一起登上了核舟。
上船后,小文有些好奇的打量了着核舟墙壁与窗户上雕刻着的小字与小人。
只见中间窗户上左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右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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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则刻着横放的船,左右各有一个舟子。
刘灞桥拍了拍墙壁上的图案,两个身披蓑衣的舟子身影便瞬间显现而出。
他们分至船头与船尾,一前一后开始摇橹。
只是眨眼之间,核舟便缓缓升空,御风远游,速度极快,转瞬十数里。
苏尝站在栏杆旁,跟刘灞桥一起眺望地面上风景如画的山山水水。
他们脚底下就是豌近千里的水符大江。
望着滔滔江水,青衫少年想起了一路上来经过的郡县、小镇集市,那些走过了就被牢牢记在心头的高山秀水。
也想起了家乡那条弯弯小溪,以及在溪边来往、遇见的那些家乡人。
看苏尝不说话,双手撑在栏杆上的刘灞桥耐不住寂寞,率先开口道,
“咱们分别之后,我就一刻没闲着。
虽然比起你做的事有些小巫见大巫,但其实我前段时间才刚刚破关出来。
宝瓶洲的万千剑修,谁不惊骇我刘灞桥的天赋,不将我视为板上钉钉的上五境人选。”
苏尝回过神来,清淅的给这个自吹自擂的家伙一个白眼。
瞅着终于有回应了,根本不在乎这个白眼的刘灞桥继续说道,
“境界稳固之后,我就闷得慌了。
刚好收到阮师说你动身的消息,就立即就赶去渡口,想着怎么都该在路上见个面碰个头”
苏尝疑惑道,“你找我有事?”
刘灞桥反问道,
“必须有事才能找你?把兄弟关系给敲定了算不算大事?”
苏尝斜睨了他一眼,
“不然?就这事你也能急忙忙追这么远?”
随后青衫少年补充道,
“你确定不是为了找个理由,提前离开风雷园,好去偶遇那位苏稼仙子?”
刘灞桥有些然,
“你这家伙,咋还是那么喜欢当面拆穿人呢,跟在骊珠洞天时没啥变化。”
他确实想借找苏尝的机会,偶遇一下跟着师门先行一步的苏稼。
只是运气不凑巧,直到自的地,他才遇上两个苏姓人中的一个。
随后这位风雷园剑修挠挠头,眼神愈发幽怨“苏尝,我给你的剑符你怎么没有用啊?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苏尝指了指自己腰间悬着的一串东西,理直气壮“别说我根本没想到让阮师给你带话之后,你能跑出来。
就你现在瞧瞧我腰上还有多馀地方挂剑符吗?”
刘灞桥细细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腰间。
左边是齐先生赠予的碧绿竹签,天幕儒家圣人的玉佩,右边是李柳所赠的无忧牌,虎符十二转。
苏尝转手又掏出了魏普拜托他帮忙主持两宗生死擂时,给予的风雪庙太平无事牌,补充道,
“还有好几块牌子和印章我都没掏出来呢。”
刘灞桥脸庞抽了抽,决定不在这上面自取其辱,果断换了个话题“说起魏晋,他在去往剑气长城之前,听从你的建议。
在南下老龙城坐跨州渡船的途中,去朱荧王朝见了我一面。
我们两个人聊了很多事情,大多是关于喜欢之人,然后我俩就发现,确实如你所说还挺象的。”
说到这,刘灞桥顿了顿,面色有些怅然“他向我说了一个你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如果喜欢那个人,是因为被人牵了红线怎么办?”
苏尝点点头,想起了当时魏晋扪心自问后的回答。
喜欢一个人,跟红线无关。
哪怕最开始有关系,后来也绝对无关了。
所以也没有必要请那位老大剑仙出手斩断。
同样在白衣剑仙那里听到过答案的刘灞桥,语气有些失落,
“但是我可能没有魏晋那样看得开。
我很喜欢苏稼,但是我希望这份喜欢自始至终都是发自内心,来得纯粹干净,而不是因为某些人动的手脚。
当然,我不是说,是别人动的手脚,我以后就不喜欢苏稼了。
只是觉得这样,多少有点沾污了自己这份喜欢,也沾污了她。”
随后这位风雷园剑修又挠了挠头,
“苏尝,又给你说了一些婆妈的话。
可能这也是魏普为什么可以晋升上五境。
而我在跟他交流完之后,虽然有所益,却只升了一境,而不是两境的原因吧。’
从这位风雷园的天才剑修说起苏稼时的话里话外。
可以感觉到,他的语气中从未带着总有一天,我刘灞桥会让苏稼心甘情愿嫁给我,这类所谓的男子豪迈气慨。
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喜欢,
苏尝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果真有一天,你悍悍念念的苏仙子,不因门户之见而喜欢你刘灞桥,你怎么办?
”
骤然被青衫少年这么一问。
刘灞桥反而有些迷糊了,呢呢喃喃说了一句,
“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原本还想问些其他事情的苏尝,深吸一口气,随后一声长叹。
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个痴情剑修上伤口上撒盐了。
他只是拍了拍刘灞桥的肩膀“行了,你不是纠结你对苏稼的喜欢有没有受外人的影响吗?
这次擂台战,正好可以试试帮你斩断手腕上的红线。
虽然我有心劝你放弃,但是想来,即使斩断红线,你也还是会喜欢苏稼的吧。”
刘灞桥闻言伸出兰花指,点了点身边青衫少年,以女子嗓音娇羞道“公子怎能如此说呢,倒象是在埋怨我是负心人一样。
当初在公子家乡花前月下,山清水秀,结伴远游,咱俩心心相印——”
苏尝脚尖一点,离年轻剑修远了一点,双臂环胸,靠着栏杆,面无表情。
好象在说你只管恶心自己和恶心我,我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刘灞桥率先败下阵来,伸手搓了搓脸,
“真要能斩断红线,让我扪心自问也无愧最初心中的那个影子的话。
苏尝,今后我跟小文一起当你学生都行。”
青衫少年有些嫌弃的摆摆手,“不收徒。”
哪怕差点连破两境,也没有如何欣喜的刘灞桥,跟着眼前虽然嫌弃看着自己。
但依旧未曾拒绝帮忙斩红线的少年,开心笑起来。
苏尝愿意出手,其实原因再简单亢过。
这个世道太复杂,泊明上太多。
尤其是那些跟高高在上的山上工打交道多了,往往会觉得简单如刘灞桥这样的家伙难得一见。
所以对于通过操纵红线,去拨弄少见纯粹之人的感情,将别工的悲欢视为玩具这种事青衫少年觉得。
这并亢太善。